“就这一次,把我的床借给你。”你抱着姐姐送的兔子玩偶坐在床边,这样对他说。

威廉眨了眨眼睛,笑着赞叹你的温柔。你瞪了他一眼,强调:“只有这一次。”

他顿时发出失望的喟叹,眼神甚至多了两分哀求,就像一只黑漆漆的怪物以虚弱的外表向你求助,请求你再分多一点可怜给他……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可怜的。

你不为所动,“贪心的人最终什么都得不到喔。”

威廉立马克制住了表情恢复正常。

你看着他,他看着你。

“……被我看着睡不着吗?”你问。

“并不是,”威廉摇了摇头,“倒不如说被你注视着我才能感到安心。”

“我是不会被你三言两语就撩到的。”你一张脸冷冷的莫得感情。

“要睡赶紧睡,不睡就滚蛋。”

“……”威廉突然用深邃的目光望着你。

你连人带椅子往后挪了半米,警惕道:“兔子玩偶是不能借的。”

听到你这话,他却笑出了声。你眉头一拧就要闹小性子,他却在你动气之前闭上双眼,低低说一声晚安便睡去了。

你于是只能把话憋回去。

莫里亚蒂教授的睡颜十分安详。

你默默看了一会儿,听他呼吸趋于悠长平稳之后,悄声坐到了床沿。

刚才脱他衣服时你还扒下了他左眼的纱布,说是要透透气。你不意外威廉会抗拒,但他即便忐忑也终究没拦你,任由你上下其手,在你面前裸露他狰狞的伤疤。

现在你趁他睡着细细地观察他的脸,美人战损也是美人,更有破碎了的脆弱感,异常的惑人。你依然会被他蛊惑。馋他身子不假,但这份悸动在被伤害被丢弃的疼痛愤怒面前显然不值一提。

你亲手去摘下他的帽子,脱了他的衣服,摸到触到他的皮肤和躯体,但你的心波澜不惊,压根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但看到那道伤痕,你还是会感到心疼,仅仅只是看着,还没想象是什么冲击、怎样的伤害会留下这样撕裂的痕迹,眼泪就滚落了下来,滴在莫里亚蒂教授苍白的脸上。

睡梦中的他呼吸也随之一窒。

你想,连失去记忆的你都这样难过,那感情完整时的你又该有多痛苦呢。

既然再难回到坠落伦敦桥之前的时光,那就谁都不要忘了谁,彼此都是月光留痕的暗伤。

你慢慢俯下/身去亲吻他左眼的伤痕。

像要永远分别那样悲伤。

——而你知道,这份悲伤正是那时得知没能与他好好道别的、迟来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