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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睁眼,却是躺在床上,坐起来楞楞回想,这才理清了刚刚是在做梦,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天还没有亮,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他再也睡不着,去武器房取来环首刀,在院子里舞得虎虎生风。当年在边关,他曾用这把刀将无数匈奴斩于马下。

没多久假山后面就有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露出一双微挑的杏眼,瞳仁又黑又大,非常明亮,里面仿佛有星辰。这是桥蕤的小女儿桥沁,她听到动静,悄悄从房里溜了出来,躲在假山后面偷看。

今年是中平六年,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四月,皇帝驾崩了。

最近小桥察觉府里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信件往来频繁,爹教她时也心不在焉,似乎有心事。今天更奇怪,天还没亮,爹就一个人跑到院子里舞刀,杀气凛然。

她发现爹在准备出门,还是出远门,这还得了,这可是件大事啊。小桥长到十四岁,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就是几十里地外小舅袁术的田庄,每次小舅带她去田庄玩,她就像过年一样雀跃,在马背上颠簸两个时辰也毫不在意。

这次看下人们给爹准备的行装大多是素服,一看就是要去洛阳吊丧的。

“爹你要去哪儿呀?”小桥明知故问。

“吾此去京都——洛阳。”桥蕤浮夸的一只脚踩桌子上,双手展开,一副说书先生的派头,逗自己的小女儿。

洛阳,千里之外,四面环山,权力的中心,王公贵族、达官显宦云集的地方。

“带我吗?”小桥眼睛发亮。

桥蕤笑笑,他倒是很愿意带小女儿出去见见世面的。

桥蕤,字永安,出身世家大族,他的叔父桥玄曾官至太尉,是当世名臣,广受景仰。

桥蕤年轻时早早的举孝廉入仕,去并州参军,戍边抗击蛮夷十余年,直到叔父桥玄看他老大不小了还是单身汉,不许他再回边疆,做主为他聘下汝南袁氏嫡女,从此他就位居闲职。

他成婚后陆续得了两个女儿,起名叫桥兰和桥沁,都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貌远近闻名,时人以“二桥”呼之。

桥蕤偏爱小女儿,觉得她热情果敢,潇洒恣意,让他想起了年少时的自己。

他费了一番功夫说服夫人,让小桥随他一起去洛阳。

袁夫人忧心忡忡:“这次去洛阳是为谋大事,真的要带沁儿吗?”

桥蕤劝慰夫人:“袁家根基深厚,此事十拿九稳。风起云涌,正好让孩子见见世面,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她迟早要长大的。”

出发的这天惠风和畅,桥蕤骑着一匹黝黑的高头大马,小桥骑着小舅袁术送给她的一匹白色骏马,带了四个随从,一行六人轻装策马先行。

袁氏一族在洛阳为官者众多,袁夫人给娘家亲戚们准备了几十箱礼物,装满了好几辆牛车,由几个小厮押送着牛车在后面慢慢走。

父女俩风尘仆仆到了洛阳。第二天一大清早,袁术就不请自来。

袁术是袁夫人的嫡亲弟弟,现在在洛阳为官,任职虎贲中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