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抿嘴一笑:“原是孙嬷嬷说了这汤要现做出来,热热的喝下去才有效果,院子里旁人都忙着,我就急忙送过来,一时给忘了。方才在外头走着的时候,原也不觉得冷,这会子被屋里的暖气一冲,手脚倒是有些僵僵的,喝了这红枣茶,也就缓过来了。”
“偏你是个实性子,哪里就耽误了这一会儿的功夫,那食盒底下有碳炉子呢,再不会冷了的。”元春笑了一笑,扭头对抱琴道,“前儿我生日的时候,外头送过来好些皮毛衣裳,我也用不着,你挑两件等鸳鸯走的时候带上,这天儿还冷着呢,若是冻着了可怎么好。”
鸳鸯闻言忙起身推辞:“哪里敢要姑娘的好东西,我屋里现成的有呢,府里过年刚发下来的兔毛衣裳,还没有穿过几次呢。或者抱琴姐姐几个留着,很不必给我,白糟蹋了好东西。”
元春摆手示意鸳鸯坐下:“我从不穿外头人做的衣裳,你抱琴姐姐年年都得,今年就便宜你了,给鹦哥也带两件回去,辛苦她每日在炭火旁给我熬药。给你们穿倒也好,白放着倒是霉坏了,日后我……”
元春说到这里,突然噤了声,脸上的笑意也落下来,屋里一下子悄悄的。
鸳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其实心里都明白,大姑娘并不想进宫去。
天家富贵难得,在那深宫大院里头,活命都是艰难的,何况还要得宠提拔娘家,更难如登天。这些简单的道理,鸳鸯这个小丫鬟都明白,元春如此聪慧,自然也看得更加清楚,可她却要清醒的往这个吃人的深坑里跳,没有第二个选择。
鸳鸯难得有些可怜她,虽然自己只是个身不由己的丫鬟,而对方却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
元春的失神也只是片刻,旁边语画已经盛好了药膳,轻声喊道:“姑娘,这药膳要趁热喝才好。”
那药膳极苦,鸳鸯闻着都觉得难受,可元春却像是无知无觉,一勺子一勺子不停歇,片刻功夫一碗就下了肚。等到吃完了之后,语画忙捧了一碟子蜜饯过来,元春拈了一枚放进嘴里,压了压那股苦味。
正在这时候,抱琴和另一个丫鬟,各自带着两个大包袱过来了:“姑娘看看,这几件使得吗?”
元春略看了一眼,里头各放了一件天马皮大氅,一件大红猩猩毡斗篷,只款式大小有些不同,旁的俱都一样。
抱琴笑道:“我想着鸳鸯和鹦哥两个的身量小,若是都拿了今年送的,她们二人倒是不合用,故此拿了一件昨年的,又配了一件今年的,如今两三年间都有大毛衣裳穿了。”
元春闻言点了点头:“你想的倒也周全,再拿两碟子果子点心装食盒里,给她们回去打打牙祭。我记得送来的衣裳倒多,等到闲了,你们一人挑上两件去穿,白放着倒可惜,再过两月开了春,更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