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折却看着她,忽然问她,“若这件事,你的宋先生同我间必须要去一个, 小殿下觉着, 该谁去比较合适?”
乐冉卡了壳。
“桑钰。”宋钺沉声。
桑青折耸了耸肩, 没出声,只捏着不知何时摸出的扇子轻敲了一下乐冉的额头,他笑了一下, 神情间却见不到什么笑意,反身大步挥着手走掉了。
乐冉怔怔看着他背影,桑大人的神色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
直到很多年以后,某一个刹那, 她无意间回忆起当时, 不再年轻的姑娘才读懂了那个笑容里藏着的含义。
三日后, 是一个有些阴沉的天, 乐冉在宫门口送走了桑大人。
她几分茫然的目视着马车渐行渐远,还有些不大能从桑大人方才讲得话中回过来味,下意识蜷缩起手指,被锦盒尖锐的棱角硌了疼。
乐冉低下脑袋,有些好奇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打开盖子,扑面而来的甜香味令她微微睁大了眼。
里头装满了用油纸包包好垒得整齐的吃食,甚还细心一一写上名称,各种甜香味儿混在一起,几乎要叫她流下来口水。
待看清了上面的点心名称,又十分惊讶。
这一些点心一直都是她十分想吃却很难买到的,桑大人怎么会……
乐冉忽然想起来了。
她先前批折时曾胡乱涂画过一些纸张,想来,是那个时候连着奏书一起被桑大人带走了。
小公主抬起脸,望着远去的马车,心下里甜滋滋的,此时的她倒未曾像几日前那般忧心了。
倒也不是因为这一些糕点,长明前两日来寻她,同她如幼时一般睡在一处。
似乎有人同他讲了这一件事,又或是他自己看了出来,就主动将宋先生和桑大人布下的计划讲给她听。
乐冉才恍然,这原来也是一个计策么?且还是一箭双雕的。
一来,一位丞相亲身去险地,足以表现出朝廷对此事的重视,二来,则是想查出究竟是谁借此事在民间装神弄鬼,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阿姊,”乐长明溜达过来,避着人来问她,“方才桑相讲了什么悄悄话,怎么还背着我同宋相呢?”
小皇帝满脸好奇之色,宋钺的视线也落了过来。
乐冉头皮发麻,她强装镇定,面不改色地敲了一下乐长明的额头,轻描淡写道:“还能讲什么?既是避着,必是来同我告一告你的状了,听闻近日里,你尤为喜爱斗蟋蟀,还专程叫他给你寻一只……”
她总不能讲桑大人走前如唠叨的老妈子般,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苦口婆心的叫她多避着些宋先生,小心宋先生罢?
就好似他是一只装着人模样的凶狠豺狼,稍不留神就能将她吞肚里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