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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有人贴在她耳边讲了句‘睡吧’,又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公主才没有继续负隅顽抗,眼睫颤了颤,彻底落了下去。

这声音安心又耳熟,乐冉埋着脸,身在温暖安心的地界里,最终因白日里的疲累合眼睡了过去。

明明是及笄的姑娘,缩在榻上却还是小小一团,像个不过金钗年华的少女,白后心头蓦然一软。

炉子里的火炸响了几声,妙珑熄去了香炉里的香,绿芽拿着薄被走去盖在乐冉身上,白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有怀念,也有属于上位者带来的沉沉压迫。

这个女人摄政了十五年,比起先帝,她似乎才是这个大盛真正的‘太武帝’。

“芽丫头,”就在绿芽受不住这目光要跪下时,白后出声了,“你在安宝儿身旁侍奉多久了?”

绿芽福身,“回娘娘,奴婢侍奉小殿下已有十五年了。”

白后的眸光猛然凛冽了起来,如山一般压得绿芽喘不过气,顿时有些心惊肉跳。

垂帘晃了晃,落下的影子黯淡斑驳,绿芽跪在白后身前,恭敬垂着头颅,心下里有一些不安。

屋中香气已经淡了许多,但不难闻出烧得是什么香。

此香有安眠作用,哄睡了乐冉又叫她来身前,必然是白后要问她一些什么。

屋中炭火烧得不热,上方落下的视线却如水幕般沉甸甸压在身上,令呼吸有一些困难,不知不觉间,绿芽出了满头的汗,连手指都不自觉地蜷进掌心里。

“哀家听闻,”白后开口,“前些日子落雪,是宋钺将安宝儿从太书院中背出来的,可有此事?”

这事不是什么秘密,那日看见的人有,多问几句,自然就能清楚,

绿芽咽了口唾沫,俯下身子,额头离地上的毡毯极近,“回娘娘,确有此事。”

“仔细同哀家说说。”白后不咸不淡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她其实白日里已经召那日送乐冉去太书院的马夫来询,只听是绿芽姑娘吩咐临时改道回去,倒是不知其中原因。

绿芽将那日;乐冉忘带课业又折返回去取的事情一字一句如实禀上。

听到后方,白后猛地拍了一下桌案,怒道:“你当真好大的胆子,身为奴婢,竟叫主子在风雪里亲自跑一趟。”

绿芽的汗瞬间就下来了,脸色煞白。

往日乐冉不常以规矩约束,又有许多事情喜欢亲力亲为,不喜叫他们伺候在跟前,可这些看似稀松平常的小事情,若是落到其他主子眼里,必然是大逆不道的。

想到此,她慌忙磕起头,浑身上下抖得像个筛子。

乐冉睁开眼睛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以后的事情了,她初时还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感,只觉四周摆件既陌生又熟悉,却想不起来是哪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