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这般想一想,乐冉就十分肉疼了,她下意识揉了一下眼睛,对这位大人生起了一些敬佩之心,觉着他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真汉子。
她摸了摸放在腿上的汤婆子,绞了绞垂下的流苏穗子,又不声不响地往椅子里蜷了蜷。
偷听人家讲话的这种事,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不道德的,虽她是无心,但却也真真切切地听在了耳朵里。
当着宋大人和这位大人的面,难免就有一些心虚和不自在了。
小公主出现在这里是谁都始料未及的,尽管十分诧异,也不知小公主究竟听去了多少,但秉着君臣之别,韩君亦拱手同她行了一道礼。
“末将韩君亦,见过殿下。”
乐冉下意识望了眼宋钺,男人正在煮茶,似察觉这目光,手下动作一顿,抬眼来看她,乐冉又急急忙忙收回目光。
宋先生虽沐在温暖的灯色里,但身上的清寒却像是暖不透似的,这莫名令乐冉想起秋夜里寒凉的月,照下来的光清清冷冷地铺在地上,像是一层薄薄的却从未化过的霜华。
“免,免礼。”
绵软调子里底气不足,还带着些颤,尽管小公主很是努力地维持住那摇摇欲坠的端庄姿态,却总也少了几分上位者居高临下的气势。
只是谁也没有拆穿这层表象。
韩君亦站起身,离乐冉远了一些。
小公主身上的香气熏得他鼻腔发痒,倒不是说不好闻,只是有些闻不惯,亦是为了能叫这位小殿下轻松一些,不再紧绷得如一张拉紧弦筋的长弓。
效果显而易见。
随着那股逼人气势的远离,小公主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了一些,连着直挺挺的腰杆子也弯了些许,她趁着无人在意,小声地吁了口气。
不过是个孩子,韩君亦的余光扫过她稚嫩白皙的面颊,俯身扔了两块炭,将炉火烧得旺了一些。
煮好的清茶斟在碗里,水声泊泊,雾意氤氲着茶香在屋中缓缓散开。
寒霜飞雪,烘炉煮茶,竟难得安详,他们谁也没有提起方才的事。
注意到小公主方才饮茶时皱起的眉心,宋钺特地在给她的茶碗中添了一些蜜糖,青瓷琉璃茶碗旁,握着木勺的霜白手指修长匀称,在光下莹莹如玉,每一个动作都赏心悦目。
乐冉有些眼馋地望了过去,尽管未言语,但略显迫切的视线仍令宋钺放勺的动作微顿。
男人顺了她的意,在她碗中多舀了一勺,令她得偿所愿。
细白的手指放开了蹂|躏半天的流苏穗子,小公主没有丝毫戒心地捧起那碗茶,美滋滋的同他道谢,小口小口地抿着。
青丝从小巧肩头滑落,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露在宋钺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