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钺倒是面不改色,他淡然听完这一段,幽深的视线轻轻扫过一旁摞起的奏书,又望向乐冉。

“殿下是否该给微臣……同桑大人一个解释?”

这摞子奏书可是从她公主宫里搬过来的。

众臣目光又纷纷看向乐冉,便是连皇座上的乐长明也勾着头向后望,又在身旁宦官的提醒和苏太傅黑下来的脸中坐了板正。

阿姊自求多福罢,小皇帝显得十分忧心忡忡,显然他往日里在苏太傅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宋钺的传闻。

乐冉对上宋钺那双如深潭般的幽深黑瞳,下意识蜷了手指攥紧袖口的装饰扣弄,心里着急得像是油锅上的蚂蚱。

完蛋了,小公主欲哭无泪,她挪了挪身子,想往严默身后躲,避开这股逼人的视线。

昨日里偷闲时看的话本子怎么被一起混进了奏书里,甚至还闹出如此之大的乌龙来。

此时承认不行,不承认也不行,众臣都看着她,在等她给一个说法。

这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乐冉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说辞。

说是他人误放的?不行不行,会害得无辜人丢了性命。

说是自己没注意?不行不行,那些老古板们必然会对她好一顿说教。

说……

就在她绞尽脑汁之际,朝下宋钺却忽然话锋一转,声音淡淡,直截了当的就宣判了小公主的刑罚。

“微臣此一时倒觉苏学士所言十分有理,殿下年岁尚小,心性不定,如何担社稷之重,是该再入太学,于身多加勤勉,业精于勤而荒于嬉。”

众臣似也没想宋钺能讲此话,尽管心隔肚皮思各异,却还是附和着十分赞同,其中尤以苏阳辉一党最为高兴。

下朝后的乐冉彻底蔫巴了,她踢了踢脚前的小石块,闷闷不乐,不明白好端端的那话本子是怎么被混进了奏书中。

绿芽下朝时就听说了这档子事,顿时想起什么来,小脸一白,“殿下,殿下,都是奴婢的错……”

小公主这才想起来,昨日绿芽来给她披衣之际,曾将案边的一摞子文书打翻。

想来应该是那时收拾不曾留意,便全都混在一处了。

不过此时想起来,倒也没什么大用处,她去太书院一事已然是板上钉钉了。

都怪宋魔头!

乐冉忿忿不平,昨日里也是怪他!

若不是他好端端来她梦里作怪,也不至于惊着她又惊吓了绿芽,撞翻了文书。

小公主碎碎念念,烦闷着,只低头低着那块小石子儿走,权当是在踢某位‘大魔头’。

一不留神,脚下的力气用的大了些,那石块便飞了出去,又落在地上滚了两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