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冬至时,正是上官行舟的生辰。

他如今尚不足半百,却已是当朝国师,天子近臣,虽有意低调处世,登门送礼的还是络绎不绝。到了后来,上官行舟索性办了场小宴,只邀了些亲朋好友,大家在一起聚上一聚。

重雪芝则扮做裘红袖的家人,作为国师府大公子上官透的至交好友,也受邀前来,参加了这场生辰宴。

红袖有孕已满三月,胎气已然稳固,然而仲涛却依旧不能放心,分开前叮嘱了重雪芝无数遍,让她不要轻易离开红袖身边。重雪芝本就不欲张扬,又心中担忧着红袖,全程老实低调至极,只跟在红袖身后亦步亦趋。

宴席各分男女,仲涛随上官透去了前院,帮着一起招待客人,重雪芝则跟着红袖去了后院,后院中招待往来客人的,正是朝夫人。这是重雪芝第一次看见朝夫人,只见她眉目娟秀,肤白发乌,虽已人至中年,却自有一番独特的风韵,想来年轻时必是个动人心魄的大美人儿。

朝夫人于应酬往来甚是熟练,言谈和悦,应对得体,绝对担得起国师夫人的名头,只含笑示意时,眉角不自觉微微一挑,顿时显露出几分迫人的凌厉来,依稀能辨出昔日将门贵女的风采来。

宴席尚未开始,上官筝也回来了。母女二人一见,朝夫人顿时眉开眼笑,上前拉住女儿上下打量,低声问询关心,宛然是一派慈母风范。重雪芝本坐在角落中,一见上官筝过来,忙侧身偏向一边,生恐会被她认了出来。

赴宴时不好戴帷帽与面纱。虽出发之前,红袖已帮她着意修饰过,然而糊弄男子容易,要瞒过女子却难,重雪芝不得不时刻留意着,刻意不以正脸直面上官筝。好在很快便开了宴,众人各自入席,重雪芝立刻松了口气。

宴席间无甚可述,不过是气氛热烈,饭食俱佳而已,只中间却出了个小小的插曲。酒宴正酣,忽有个侍女走进来,附在朝夫人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朝夫人听了,便随意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走到宴外侧厅时,她身边的仆妇李娘子已等在了那里。朝夫人问道:“这么急着唤我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娘子道:“大姑爷遣人送了寿礼来,足有十来只箱子,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沉手的厉害。现正在院子里停着呢。”

“我还当是什么呢。”朝夫人笑道,“既是大姑爷送来的,收到库房中便是,又何必还要来请示?”李娘子道:“夫人有所不知。老爷之前曾发过话,要进库房的东西,必得再三查验过才行。”

朝夫人不甚在意,只道:“那就查验呗。”李娘子道:“平日里查验,都由周管家来做,要不就是老爷亲自做。”朝夫人道:“那便去请周管家或者老爷来。”

李娘子道:“周管家正在外院招待客人。至于老爷”她向左右看了看,凑过来小声道:“外院刚来了贵客,老爷亲自去招待了。这会子根本不敢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