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缓缓散尽。
卡娜挣脱了同伴的扶持,怔然望着被“神之束缚”牢牢缠绕的撒迦自空中坠落。他双眸紧闭,脸上附着斑驳干涸的黑红,一抹鲜血凄艳地自唇角飞扬散落,只有眉,还犹自微挑着,带着几分与年龄绝不相符的倔强,与骄傲。
下方,就是赤炎死地。撒迦一无所觉地下坠,下坠着,满头黑发轻柔地拂动在颊边。在这即将被禁咒之火吞没的时刻,他安静得一如熟睡。
莫达鲁隐在极远处的阴暗角落,佝偻着腰身,不住地喘息。适才全力摧发的两记炎气连击几乎已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目睹着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男童即将与炎火相融,少将口唇微动,终又强忍住,神色犹豫至极。
一条纤巧的人影疾掠而至,在空中灵巧曼妙地斜斜转折,于一片狰狞跃动着的火浪之上,接住了撒迦的身体。
莫达鲁费力地撑着身边墙体,直起腰冷笑了一声,缓缓向着火场边缘行去。
卡娜远远飞至要塞东侧,落下地面。怀中孩子的躯体轻得惊人,瘦削凸起的骨头硌在女法师的臂上,令她没来由的心头一颤。当合起双目时,撒迦的脸庞是如此的清秀安然,就像是一株仍未绽放的七色幽滟。直视着眼前这个狰狞与柔弱的混合体,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悄然填满了卡娜的心房。它似乎是畏惧,是仇视,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爱怜,就像是自身前胸上的那几处刺伤,切切实实地存在着,并且,再难抹去。
“卡娜,你……你没事吧?”几名法师匆匆走近,其中一人迟疑着叫道。
卡娜探触着撒迦身上的伤势,头也不回地应道:“没事,等天一大亮,我们就立即动身,带上这个孩子回岩重。”
“算上刚才的兰达和诺贝塔亚,我们这次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手。边云……这里可真是个可怕的地方。”那魔法师低低地道。
卡娜将撒迦平放至地面,右掌耀起一团白蒙蒙的光团,按向他胸前深深凹下的断骨处:“可怕的地方,魔鬼般的孩子……边云就像是地狱,但我并不后悔来到这里。麦迪布尔老师曾经说过,即使我们在某一天达到了大魔法师的实力,也必须牢记‘距离’的含义。现在,我想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麦迪布尔大人可是摩利亚历史上最睿智的‘魔法师’之一,他的话,自然是不会错的。”莫达鲁自远处行来,有意无意的,在“魔法师”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几名立在一旁的宫廷法师均是面有怒色,卡娜冷冰冰地瞥了少将一眼,淡然道:“麦迪布尔老师一定会超越那个人,这一点是摩利亚所有法师都深信不疑的。至于将军您,如果有那个空闲去议论别人,倒是不妨多花些时间在修习武技上。今天在对战这个孩子的时候,我们可都是看见了,您真是威风得很啊!”
宽大华贵的蓝袍,显然并不能完全遮掩卡娜的柔美曲线。莫达鲁斜乜着她俯低的盈盈腰身,细腻而精致的柔颈,以及前胸那抹温婉美妙的隆起,喉间“咕咚”吞下了一大口口水。对于女法师的冷嘲热讽,就只是低哼了一声,一张脸膛黑沉沉地全无表情变化。
随着卡娜手中的光华渐炽,撒迦胸前伤处“咔咔”微声炸起,却是骨骼在极其缓慢地收拢接合。在回复魔法的施术效果上,法师要远远逊色于光明祭祀。卡娜刚刚恢复的一点魔力在飞速流逝着,却收效甚微。
“卡娜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治好他以后,我们还有多少人够被杀的?”莫达鲁恼火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