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众人不注意,元总舵主站起身来,折身走向客栈后方的一间客房中。不旋踵,赵禹便推门而入。
对于眼前这个骗过他而后又真的帮他不少的魔君,元总舵主态度极为复杂。一方面他憎恨赵禹欺骗了自己,另一方面则有不无感激,若非被骗这一遭,他至今还蒙在鼓中瞧不清楚张士诚伪善面目背后的防备心思。尤其他自忖足够做魔君对手,直至现在方才明白,原来自己与魔君差了不止一筹,无论是武功还是心计。
诸多因由,他对赵禹自不会和颜悦色,略一沉吟后,开口问道:“方才你离开那一会儿,可是又背着我作出什么勾当?”
赵禹听到这话,笑一笑后道:“不是什么要紧事情,元大哥不必如此疑神疑鬼。况且,诚王大军不日即至,这般实力悬殊大局已定的情况下,纵使有什么阴谋,也没办法得逞。”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元大哥收复了扬州城这些人,日后便是你安身立命的本钱。许多事情,我现在讲来,或有挑拨离间的嫌疑,不过总算与元大哥相识一番,便担一些嫌疑,也要讲一讲。至于听或不听,全在元大哥你自己权衡。”
元总舵主点点头,表情冷漠道:“你说。”
“张士诚谋虑深远,元大哥察觉到他安插的眼线这件事,势必无法瞒住他。原本隐藏起来的许多问题暴露出来,你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势必不再向以前那般彼此融洽,而会变得尴尬起来。他是上位者,在这样局面下,或是直接软禁乃至除掉元大哥,或是加倍礼遇有加,这都在他一念之间。”
元总舵主听到这里,神情愈发阴郁了几分,却没开口反驳赵禹。
赵禹继续说道:“若想生死不被操于人手,须得自己手中有一股真正可信且不弱的力量。我觉得,元大哥过往海沙帮中那些老兄弟,也未必就会可信。哪怕他们在元大哥和张士诚之间持中立立场,真到矛盾爆发出来,倾向如何,还未可知。所以,我建议元大哥悉心培养你在扬州城聚集起来的这一批力量。他们眼下方投过来,尚无一个清晰立场,元大哥须得花费心思将他们与你利益捆绑起来,不愁他们不会为了你的事情而殚精竭虑。”
“这些事情,我自然晓得,倒也不须你来专程再讲一遍。”元总舵主冷声道,神色却和缓了一些。
赵禹笑一声道:“归根到底,我与元大哥并不是不死不休的仇宼,纵使眼下彼此立场针对,也皆因张士诚。你是生是死,老实说与我并无太大干系,但我却不忍瞧着元大哥这样一个赤诚之人被其凌辱。临别之前赠你一句,若有可能,最好是留在扬州,不要再回苏州去。大厅中那些人,在扬州经营多年,若能为元大哥所用,将是一股极强助力,好过元大哥再回苏州打理那也已经被张士诚侵蚀得千疮百孔的海沙帮。”
元总舵主听到这里,脸色变了变,问道:“你要走了?”
赵禹点头道:“此间事情很快就会有个结果,我自要回滁州去主持大局,不日便要攻克集庆。扬州城这里,未来一段时间将是元大哥与那张士德角逐之场,却和我没有太大干系。日后咱们再见,或就要在疆场上决出一个高下了。”
听到赵禹这便要离开,元总舵主心中突觉空落落的。他来到扬州后所做这些事,或是白少侠,或是眼前的魔君,为他筹划颇多,眼下虽然对魔君多有提防,但实则也颇有倚重之处。若赵禹就此离去,老实说元总舵主对直接与张士德争锋委实没有太大信心。
当下也顾不得防备魔君,他直接开口道:“张士德与我之间关系本就不善,如今他挟数十万大军而来,我怎么能招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