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道:“据妾身所知,山东之法有诸多条条框框,僻如有‘最低工钱’一说,似乎是雇用劳工,月奉不得低于八钱……故而加征商税,虢国公做得到,而首辅大人做不到。”

钱谦益点点头,道:“哪怕想要照搬王笑之法也是不行了啊,王笑兵权在握,万事一言而决,江南却有军镇割据。另外,风气亦是不同……”

他摇了摇头,深深叹息一声,又道:“今日我邀了几位好友,说起这催科与织税之事。夫人可知他们是如何应我的?”

“想必是有抵触?”

“抵触自是难免,他们说的是‘听说清朝入关之后,地亩钱粮,俱照我朝会计录原额,还保留士人功名。反观王笑之辈盘剥无度,倘若郑首辅重回内阁是也为了剥皮,还不如投了清朝’,又说‘礼仪之邦,礼仪之邦,如今看来,那顺治皇帝比楚朝官府更讲礼仪’……如此种种,哪怕是气话,也让人心忧啊。”

柳如是听了柳眉一蹙,似觉有些震惊,最后绣口一张,吐出两个字道:“无耻。”

“他们确实无耻,但我只怕首辅大人这样一意孤行下去,万一激起江南民变如何是好……”

钱谦益说着这些,侧目看到柳如是那动人容颜,心中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算时间,那复社陈惟中也该已经被清算了吧……

……

“陈惟中?”

“是,他是延光十一年进士,三年前在绍兴推官任上时,曾平定了东阳暴乱。先帝本想迁他任职兵部,但后来他为母丁忧了……他是复社骨干,才名犹在复社四子之上,与方以智交情最好。”

王笑微微沉吟道:“也是复社才子……他来做什么的?”

“特来投效国公。”张端补充道:“这次郑党把掘黄河之事推在沈保头上,还陷害陈惟中,称他参与了谋划。”

“可堪用?”

张端觉得有些为难,大家都是少壮进士,彼此都有些交情。遥想当年,每有文会,陈惟中、方以智都是众星捧月,自己闷不吭声缩在后面……如今却一个个都要自己举荐。

——问题是方以智已经把事办砸了,现在陈惟中也来,自己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