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们自己做,此事也未必不成。郑党已是独木难支,败亡在即。”方以智道:“但现在江南民怨沸腾,百姓心羡山东安定富足。”

他递了圣旨,一掀衣袍,在王笑面前缓缓跪下,道:“我实话实说,迎国公入京,只有沈次辅是立场坚定的。孟侯摇摆不定,幸而我们说服了他。”

“应思节与曹浚,则是坚决反对此事。这才是沈次辅派我们来的真正原因。我们担心的不是不能除郑元化,而是除掉郑元化之后,应思节与曹浚故态复萌。”

“沈大人问我,赶走郑元化,继续与应思节等人合作,于局势可有益处?还不是一样,吸民血以奉养各地的军阀?那么,郑首辅换成沈首辅有何不同?”

“不久前北面一仗,我们都看得明白。国公你数万人便可与建奴决一死战。江南江北四十万大军却毫无用处,只能把富饶之乡压榨成贫瘠之地。”

“我们更担心的是,有朝一日,国公你举兵南下,使江南生灵涂炭……与其如此,不如狠下决心,放手一博,给江南百姓一口喘气的机会!”

“要想有所改变,唯有与国公你诚心修好,不再防备山东。如此,才可罢江北之兵,废除三饷,轻民赋、减民徭、与民休息,使我楚朝再无南北党派之争,齐心协力共抗外敌!”

……

柳岚山犹觉不可置信,愤怒而无力地道:“不可能的,他们不是那样的人,假仁假义、假仁假义……”

这感觉,就像是当时听到李香君委身侯方域的消息,自己再次输给了复社这些酸儒?

这几个呆子再次图穷匕现,在自己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而首辅大人在南京也被沈保、应思节这两个奸贼背后扎了一刀?

“不可能的……一定是哪里还没想通,哪里还没想通……不可能的,他不可能输给沈保……”

那边王笑皱了皱眉,犹自不答。

方以智道:“沈次辅知道国公不会相信他,故而派我们前来。今日所言,字字真心,唯请国公答应两个条件,一是忠于天子,此纲常礼法;二是维持科举,此国家取士正道。除此之外,一切政务愿顺从国公之意。”

他跪在地上,从袖子中又拿出一张长卷。

“这里,是我复社成员七十六人表示愿拿出家中田地分发给贫农,以视支持国公新政,我等已算过,共是良田一百三十四万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