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军占领台儿庄兵不血刃。而我们发兵去打,轻启战端的就是我们……”
“那又怎么样?”张光第道,“我们是将士啊,将士的职责不就是守土杀敌吗?我们不是来和贼寇讲道理的啊。如果有亲戚收买了你家的仆役、拿了你的家产,难道就因为顾忌别人的风言风语,就不把你的家产拿回来吗?既然迟早要拿回来,风言风语也都会有,早拿回来才是名正言顺。”
李平又道:“问题是我们根本就难以攻城!台儿庄四面都有水路,又有数万徐州兵马在外围驻守。我们一没兵、二没船、三没攻城器械,连墙都摸不到!”
“我们有船,也能攻入台儿庄。”
张光第说着,转头看向裴民,道:“裴将军,你这个地图太小了,我要一张大的地图。”
裴民本来心下一惊,还以为这小鬼头要让自己发表意见,听是要地图才松了口气。连让人又换了张地图。
张光第走到地图前,抬手一指,指在滕县的位置上,道:“我们走这里,去腾县。腾县在运河上游,有微山湖,微山湖上有停泊的运船。”
“微山湖?”
“对,我来之前就查过了兖州地志。为避黄河水道,我朝打通了微山湖与骆马湖,开泇水以济运,称为韩庄运河,就是从台儿庄穿过。我们从微水湖乘船直下,炸开水门,直接进入台儿庄……”
“不行!太冒险了!”李平猛然色变,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数千人直接隐入数万人的包围,你是想害死这些将士吗?”
“不,这意味着我们不容许南军占我们一座城廓,意味着我们就算一边面对着建奴,也不怕与他们开战。南军若敢北上,每一步都必须付出血的代价!我们只要能收复台儿庄,里面有粮、有城墙。南军数万人要想再强攻下来,至少要付出三倍于我们的伤亡。关明敢北渡黄河,就得重新想想,他敢不敢这么做。”
张光第说着,脸上满是骄傲。
他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骄傲,而是一种“除非我死,你休想迈进我土一步”的骄傲。
裴民目光看去,忽然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早熟到这种地步吗?
裴民恍然间想起了张永年,驻守蓟镇,不撤一步。
他于是明白过来,张光第这不是早熟,而是继承了其亡父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