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毛九华对这种陋习也感到深恶痛绝,但他也只能做到自己不去欺压佃户,或者族人太过火时提醒两句。

如张端这样的公子哥,看这种事却是另一个角度。他也与不少佃户之妻女有染,但他自命风流,认为自己做的是雅事。不像旁人做的这样龌龊。

孟宏益自己也是不这么干的,但族中若有子弟闹出了这样的事,他便拼命捂下来,免得坏了亚圣府的名声。

……

总而言之,这种事众人本就是知道的,但没想到王笑会捅开。

更没想到事情捅开之后会显得那样骇人听闻。

原本掩在那里的时候明明看起来就还好,乡绅们温文尔雅,佃户们敦厚老实,一派其乐融融。

那些佃户一开始控诉还畏畏缩缩,渐渐情绪也激动起来。从‘尝新’开新,丑事越扒越多,神情也渐渐咬牙切齿。

甚至有些今天跑来闹事要维护孔家的佃户中,情绪也开始渐渐失控。

从孔家、到管勾厅,再到屯官、总甲、小甲,他们一层一层所受到的欺凌本就不少。只是渐渐麻木了,见怪不怪了。

像是好了疤的伤口,忘了痛,或习惯了痛。

孔府中还有人佃户正在告状,孔府外忽然有人大哭起来。

那是一个瘦骨如柴的汉子,刚才还闹得厉害高喊着“不能让官府欺负了圣人家”,此时才猛然想起他的婆娘以前也被孔家的屯官困过觉……领来的那二十文钱,以及早上落在肚里的两个馒头忽然间就变得无比刺心。

“苍天呐!俺是大傻子呐!狗屯官孔倪本欺负了俺,俺还跑来给他们家撑场面……被卖了还给人数钱,俺……”

他话到这里,一时不知怎么形容自己。只好从怀里摸索出一串铜板来。

“二十文钱!二十文钱就让俺当龟孙、当傻子呐……去他娘的……”

他有心把手里的铜板掷出去,终究还是舍不得,窝窝囊囊地把钱收回怀里,蹲在地上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