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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轩达硬着头皮上来参拜:“前锋营统领易轩达参见左校尉大人。”

梁铭宣冷哼一声,锐利的眸光落在易轩达的眉间,静默不语,浑身透出阴郁冰冷的气势,让旁边的将校不寒而栗,当场气氛一下落入冰点。

相比他人,单膝跪在梁铭宣身前的易轩达更加难受,身处气机旋眼之中,又不敢提息相抗。

过了半晌,梁铭宣轻哼一声,厉声说道:“左右制使听令,上前把他给绑了。”身侧两名军司翻身下马,取出绳子,就要上前去绑易轩达。

众人见此变故,皆吃一惊,左右扈从抢前一步将易轩达护在中间。

“退后。”易轩达大喝一声,排开众人,走了出来,抬头望着梁铭宣,问道,“果真不留一点情面?”

梁铭宣哈哈大笑,陡然收住笑声,厉声说道:“你擅自主张,致使前锋营四百甲士尽数覆灭,还望我给你留情面?”指着易轩达的几名扈从,说道:“他们冲撞上司,一并绑了。”

易轩达情知此时与他争论只会吃亏,不甘受辱,只会惹来杀身之祸;解下佩剑,任由人拿绳子来绑他。

残堡一战,前锋营将校死伤甚至重,易轩达的左右扈从也给绑了起来,只剩下六名队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梁铭宣策马行至老邵面前,眼帘略垂,利如寒刃的目光落在老邵脸上,老邵心神一凛,差点要扭头避开他的目光。

“邵青,年三十四,隶晋昌仆营第四营,十战皆评中获,累功早当迁哨尉。”梁铭宣冰冷无情的声音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又说道,“由你暂代前锋营统领,集结残军,午后往东搜索敌踪。”

高昌奴籍出身的将士即使脱去奴籍,也不能在军中担任中高级将职,左尉将职已是极限,河西郡有奴兵两万,奴籍出身的哨尉以上将职还不足二十人。

梁铭宣只在残堡逗留片刻,就领着五百甲骑押解易轩达等人往北而去。

浑黄的地脊之上浮出一轮红日,一群秃鹫在远处盘旋,昨夜的战场一片狼籍,倒处都是死尸、残戈断刃、残破的旌旗,还有没完全死透的骏马倒在地上抽搐痛嘶、吸着冷气,鼻腔里喷出白雾。

望着北边扬起的飞尘,老邵浓眉凝结,却没有赵陵意料之中的喜色,指派赵陵接替他出任那队奴兵的队正,将迦叶留在身边照应。

前锋营只剩下不足三百名奴兵,补足了箭支,人人换上趁手的兵刃,装备上铁盾,还有三十四匹三河马,只是剩下的两张角弓弩却没有弩用箭支。与其搜索敌踪,倒不如祈祷千万不要遇上跋野人的骑兵。

前锋营出发时,远处的秃鹫也都腾空而起,振翅冲上高空又盘旋低翔,巨大的黑灰杂白的羽翼划破空气的细微响声,让迦叶有不详的感觉。队伍出发不久,老邵也将心里的猜测告诉迦叶:“河西甲骑本该昨日午时就该到援,偏偏迂回到青丘山那边去,梁铭宣给易轩达的军令大概就是让前锋营为饵,钓住跋野人的骑兵。只要消耗的是我们奴兵,也不用他心疼什么。易轩达不甘心啊,才会拿河西甲士打头阵,却大意吃了败战。这些年来,哪有甲士全军覆灭而奴兵评为中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