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一笑。揭开谜底:“蔡大府当时是这么说的:‘大误!公乃叔祖,公子乃诸父行也。’——前面俺说错了,太师其实是叔祖,诸公子才是俺地叔父——看看,难怪人家能当状元,这孙子装得多快?……所以说啊,蔡嶷即是蔡太师的侄儿。又是蔡太师的侄孙。”
噗!两人同时伏案大笑。这蔡大府当真会做人,若是他大咧咧的称蔡攸、蔡條大兄弟。保不准人家会翻脸,还是改了称呼聪明。
等两人笑够了,陈掌柜才又说道:“有此人镇杭,两位还是早做打算。我看那方腊绝不会放过杭州这块肥肉,而桐庐、富阳二县,也决计抵挡不了贼军地进攻。贼军围城,估计也就在十数日之间了。”
两人闻言。脸色由明转暗,同时默然,半晌后方道:“我二人身家都在杭州,就算去外暂避贼缨,家当却带不走,哪里舍得下。”
陈掌柜摇了摇头,他是老于历练地商人,心思灵透。话音入耳便已知这两人今日请他过来的用意。想了一想,说道:“三日后,我陈家商号最后一艘海船将会离杭去衢山暂避,现在船上还有两间货舱,十五张床位。如果两位有意,我便给两位都留下……”
两人大喜。等了半日,终于等到了这句话,齐齐离桌拜谢。
陈掌柜忙起身把两人扶起,正待说话,却见楼梯处一人脚步匆匆上了楼来,却是商号里地学徒。
那学徒上了楼,见了陈掌柜,便忙忙的把他请到一边,咬着耳朵嘀咕了几句。
陈掌柜听得瞪大了眼睛:‘大王要助守杭州?!’
“怎么办?!怎么办?!”蔡嶷在府衙后院地花厅中打着转。他刚刚从城中虎翼军军营中回来,本想发些赏赐。激励下士气——杭州知州一向兼着浙西安抚使之职。视察军队也是本分——但去看了后,心中却彻底绝望。
那哪里叫兵!有做生意的。有种田的,有给人打杂的,甚至还有给浑家拉皮条的——从几个小校嘴里,蔡嶷把杭州驻军的底都摸透了——指望他们打仗,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大府!还是征发城中百姓,发给甲胄弓箭。城破便是一家皆死,不由他们不卖命。”蔡嶷的一个幕宾提议道。他方才也随着蔡嶷去军营走了一遭,对那些兵痞也是不敢再报任何信心,现在想来,还是找些老实听话平头百姓来地方便。
蔡嶷苦笑着摇头:“先生不知,杭州的武库也完了。没锈烂的刀枪只剩数百,弓弩也只有百多具。就算是征民入伍,也配不齐兵器,如何上得了阵。”
幕宾目瞪口呆,这般情形,杭州如何守得住。他看向蔡嶷,蔡嶷也正看着他,两人心里都在打着同一个主意,只是谁也不肯先开口。
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蔡嶷扭过头去,故意看看左右,问道:“怎么不见刘先生?”他嘴里的刘先生,也是他的幕宾,是明州人,半年来为他奔走在杭州富商中间,给他弄到了不少孝敬。其人不但弄钱有一手,同时心计颇多,杭州城中搜捕明教教徒时,他出了不少主意。现在大难当头,蔡嶷便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刘兄刚刚出去了。想来很快便会回来!”幕宾答道,话音刚落,一人便绕过照壁,向厅中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