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回头饶有兴味地看着吴节:“怎么,那陆三小姐长得丑吗?”
吴节:“还不错,是个美女。”
“那不就结了,既然她不丑。陆家又如此权势滔天,你若娶了他家的女子,岂不前途广大?”皇帝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讽刺:“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比如成都林知府的从弟,不就是因为要娶陆小姐,摇身一变,以举人功名做了正六品的朝廷命官吗?”
吴节听出话语中的不善,抛开自己与唐小姐有婚约在身一事不说。如今的陆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再同他们扯在一起,岂自毁前程。
吸了一口干冷的空气,吴节正色道:“道君,吴节是想做官,也好为天子也天下黎民百姓做些实事。可就算有这个想法,也要依正途出身,依真本事在科举场上考出来。走门子抄捷径,君子不为。再说,朝廷命官的任命自有制度,吴节不敢败坏。”
“没错,官员任命乃是国之重器,岂能私相授受。”嘉靖的口气中带着一丝森然。
吴节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皇帝对陆家不满那是明白摆着的,自己若反对吧,怕要惹得皇帝不高兴。可如果随声附和,自己又是受过陆家恩惠的,传了出去,却是要被人不齿。
就一笑,故意将话题岔到一边,装出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道君,那陆三小姐精灵古怪,凶恶得紧,谁娶了她,必然夫纲不振,吴节还想多活几年呢!再说,这小丫头又喜欢看闲人,臣之所以写这本《石头记》也是被她给逼的。前一阵子,为了催稿,臣都快被她给逼疯了。知道陆家的人都怎么喊她吗,都称她为女魔头,惹不起,也躲不起!”
“原来《石头记》这书是因此而起的。”待问清楚情况之后,嘉靖又好气又好笑:“这才是一本春宫换了一本扛鼎大作,也算是一段佳话。不过,若说起催稿,也怪你写得实在好看。当初,本道君不也因为等不及,这才让黄锦直接将你捉进西苑里去的……话说,陆炳的孙女还真是娶不得,本道君就不为难吴卿了。”
吴节大喜,偷偷抹了一把冷汗:“多谢道君,多谢道君。”
“看你如释重负模样,本道君却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勒令你娶了她,也好让你吃吃苦头,看看你这个大才子畏妻如虎的模样也是一大乐事。”嘉靖轰然大笑:“前一阵字,有御使弹劾戚继光,说他天性懦弱,经常被其妻责骂,毫无朝廷统军大将的体统,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丢国家的脸,丢本道君的脸。若爱卿你也这样被御使弹劾,也不知道该上什么样的折子自辩。哈哈,这事一想着就觉着趣儿。”
说到这里,嘉靖停了停,突然问:“吴节,你同那陆家小姐也接触过几次,是否互通过书信……牵过手没有?”
吴节不住摸着鼻子,苦笑无语。还牵手呢,灯都被灭光了。
看到皇帝和吴节在前面又说又笑,远远跟在后面的陈洪心中即惊且羡。皇帝和近臣说话,他这个做奴才的自然不方便凑到跟前旁听,因此,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过,看皇帝笑得如此欢畅,绝对不是公事,而是家长里短。
但是,陈洪知道这个万岁爷一向都是个苛刻刻薄之人,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像这样同一个人又说又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了。回忆起来,好象自己与陆炳在一起的时候这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