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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成如此表现倒让呼梁海有些意外,他原想着唐成年轻,又是个新鲜出炉的新进士,必定是心高气傲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为此甚至都做好了听几句难听话的心理准备,孰料年轻的新县令这么沉得住气,不仅没对他说什么难听话,现在瞅瞅似乎连脸色都没怎么变,“这个唐成看着年纪虽轻,城府倒是不浅!”。

呼梁海心下嘀咕了一句后,又瞅了瞅马车与城门间的距离后探头出去高声道:“鸣锣,亮县令大人的旗牌”。

随着他这一声吩咐,马车顿时慢了下来,原本骑马护卫在马车两边的随行公差则策马上前,不一会儿的功夫后,随着写有唐成品秩及姓氏的旗牌高高举起,咣咣咣的惊闻锣也已敲响,由此这锣声要一路由城门敲到县衙,配后随后发布的文告周知全县——新任唐县尊正式到衙赴任了。

旗牌一亮,锣声一响,从马车前直到城门处的百姓都循声看来,随后,原本有些喧闹的官道及城门外渐渐肃静下来,百姓们也自觉的往道路两边回避。

肃静回避的程序虽然做到了,但唐成注意到的却是这些个百姓们看向他车驾时的神态和眼神都漠然得很。

身为本地百姓,按常理来说在初见新任主官时总该有些反应,期待、失望、乃至于鄙夷不屑都很正常,毕竟这个人施政的好坏甚至个人喜恶都会直接关系到他们的切身生活,这一点不仅是在唐朝,就是后世也是如此,一个地方新换了市长县长什么的,老百姓们茶余饭后还喜欢议论议论,但是这些本该是正常不过的反应在龙门县百姓身上却半点看不出来,就好像唐成这个新上任的龙门县令跟他们毫无关系一样。

这……意味着什么?

按照惯例,唐成这个新县令在旗牌亮起时,应该高高的掀起车窗帘幕跟道路两边的百姓们微笑示意,甚至还有新到任县令在这个时候舍了轩车下来步行的,这不仅能让百姓们更好的认识自己的父母官,新任县令们也能籍此在百姓们博一个亲民的好印象。不过唐成却没有按照惯例来做,当他看清楚百姓们漠然的神情后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车窗帘幕虽然还掀起着,但他的身子却往后靠了靠。

呼梁海对他这个一反常态的举动很是不解,“大人?”。

“走吧”,唐成什么也没解释的摆了摆手,“进城”。

车驾到城门口时,刚才聚在一起的公差们总算是摆出了一个还算整齐的队形后行礼齐声道:“参见唐大人”。

唐成的手伸出窗外挥了挥,没有一句话,马车也没有片刻停留的径直向前进了城门洞。

“这……这是什么意思?前几任县令上任的时候路过这城门有一脸儿笑的,有黑着脸发脾气的,今个儿这样的可真没碰见过!”,唐成的马车刚走,公差们的站姿顿时就恢复成了三吊弯儿的样子,其中一个手里转动着骰子的公差弯腰探头看了看正要穿过城门洞的马车后道:“这个新来的是在怄咱们的气?”。

“他怄气算个鸟,老子还怄气呢!”,旁边站着的公差听见这话后,不屑的哼了一声,“咱那县衙就是个老窑子,这些县令跟嫖客一样来的快走的快,不定这个能坚持几天,他就是怄气又有个鸟用,管他个日翻,来,该干嘛干嘛,咱们接着玩儿”。

“老钱,刚才贾老二来报信的话儿你没听见?这个新县令可是年轻得很,二十啷当岁正是火气旺的时候,还是个正牌子进士,兴许他跟以前的那些位不一样”。

“球,这可是龙门县!别说他只是个进士,就是长安皇城里的相公爷到了这也照样弄不好……”,那公差说到这里时猛的顿住了话头,本是满不在乎的脸上也突然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