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渊像是慢慢融进这烟火气里来，真正的往顾小楼所熟知的世界里去渗入。

所有的一切感官会在他熟悉的环境下变得更加真实。

随手撩开一点窗帘，能看见他最熟悉的万家灯火，窦渊讲故事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温柔，偶尔传来一两声红豆团子的讨论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年轻人当中开始宣扬“爱情至上”这个理论。

顾小楼也渴望爱情，也希望获得一个相爱的人，但若是爱情从他的世界里销声匿迹了，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他还是会活着，只是会不再开心了，心的活动频率从九十九，变成十。

可家对他的意义不一样。

他暂且把家定义为几个小时前，他在厨房里做饭，窦渊给红豆团子辅导功课营造出来的感觉，和现在他们隔着一扇门，却像是在一个房间里一起躺着，清楚的听见窦渊哄孩子睡觉的声音。

这些东西对顾小楼来说像是塞进他千疮百孔的心里的蜜糖，却不知道干透了之后会是服帖舒服的软糖，还是跟玻璃一样硬碎裂了会把心扎破的硬糖。

家的感觉越踏实越让顾小楼害怕的。

小时候一夜之间他的三口之家，全然破碎，只剩下他自己的时候，顾小楼也算是不知者无畏，根本不知道孤儿的前路有多难，也不知道自己面对着的是什么，以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跌跌撞撞的的往前冲。

人越是大了，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多，才会越来越觉着害怕，越来越胆小怯懦，输不起也伤不起。

他想象不出，他习惯了这种感觉以后，有一天窦渊和红豆团子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会是什么样的。

顾小楼没那么大的勇气，重新一个人在这世上艰难的活着。

外头讲故事的声音渐渐没了，红豆团子应该睡着了。

顾小楼觉着很有必要跟窦渊谈一谈，轻手轻脚的拧开房门，从卧室里走了出去。

对方还没睡，见顾小楼向他走来，眼珠子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