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复杂、困难的祭灵,真到此时,不过黄土一抔、窣窣作响。
而那些打过腹稿、要告知父亲的话语和故事,竟也如云般骤散,统统消失不见了。
阿萝垂指,抚上土面,触到一片粗粝。
也怪是,这混了草种与石、硌得人生疼的黄土,仿佛父亲的大掌,同她轻轻相抵。
透过眼前的泪雾,阿萝瞧见莹白,在指间纹丝不动。
她一怔,倏而莞尔,弯起月似的笑弧。
——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
在她触碰黄土的一瞬,她的父亲已跋山涉水而来,紧紧牵住她,将她交到她爱人的手中。
十八件嫁妆,终归不辱托付。
阿萝合眸,吞下泪涩,无声地跪了一阵。
她好像听到女童的歌声,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唱着离别的曲子。
歌谣尽去,阿萝睁开双眸。
她取出鲜花,缀上土丘,将盛日的春意呈给父亲。
尔后,她起身,向枫树深深叩首。
“蝶母在上,我是阿萝。”
她嗓音绵柔,话语虔诚尤是:“我来得不巧,时辰未至,不见月色,也没有供果。可我知您慈悲,仍想说说我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