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自己想,便从水似的月里,看见稚鹿般的眼眸,正弯弯笑着,大胆又羞怯——她总这样看他,全将情意写入眼底。
今夜过后,二人即将心意相通。
孤独常与权力相伴。欲为王事,可否与人白头偕老?
魏玘从前不能,遂以婚姻作筹,为求生机一线,抛却身外之物。而今,他竟生出渴盼,愿与她彼此扶持、相伴余生,不容旁人打扰。
念头一刹而过。
若他为帝,如何立阿萝为后?
这是很长的路,艰险无比,需他付出、交易、牺牲、厮杀、算计,点滴谋划——在此之前,他必须先赢下自己的战争。
渐渐地,月光变得悠长。
王府的模样愈发清晰,裕门近在咫尺。
魏玘来到府外,示意典军噤声。
他默立,静候一阵,直至按下紧张、消弭局促,才提步。
“吱呀——”朱门开启。
面前,辉火如豆,由近及远,好似银河连绵。
倒影池上,波光粼粼,漾起纸船洁白,承有月芒细碎,玲珑又精致。
魏玘知道,这是巫疆的定情仪式,名为采月亮——纸船游荡,盛满清辉,由后生采撷,受蝶母祝福,为女郎摘来天边的月光。
他上前,慢慢走去,在倒影池畔、卵石径尽头,看见了他的姑娘。
阿萝背对着他,裙袂飘盈,乌发轻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