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奕自小被灌那种虎狼之药,原本身子骨该被毁得一干二净,活不过三十,可也算他命大,察觉到不对劲后,药都被他吐了不少,如今好好温养身子,虽仍比寻常男子要孱弱些,却并无大碍。

“他的病有反复,”孟瀛耐心解释,“又向来由谢衣正负责,为恐救治不及,黄院使便做主便将人安置在那。”

这些冠冕堂皇的缘由也只有太医院那些眼里只有医书的老头子们能信了。

邵远眼眸微眯,稍浅的眸色恍若蒙上了一层灰,“他还是没能放下。”

人生百味,“情”的比重着实太小,小到淡薄得都快回忆不起心动的感觉。

年少时曾随心所欲,感情当与权术一样,都是可以拿来玩弄设计的,如今回望过去,却多了几分歉疚。

“若是能再见到她,当道声对不住。”邵远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孟瀛却清楚地知道他所愧之人指的是谁。

他不答反笑,将那点子情绪波动压了下去,神情依旧淡然得好似无所求——至少足以蒙蔽过邵远,让他并不知晓,眼前之人也同太医院躺着的那位一样,未能放下。

狱卒又来了一趟,小心翼翼告知二位可启程了,邵远才颔首示意,由人拆了手脚上的镣铐,

春雨落幕后,外头清风还带着水汽的微凉。

侯在诏狱外的少年身姿高挑,脸上早已褪却少时的肥胖,分明的眉目是与邵远如出一辙的俊秀。

邵聪原本等得百无聊赖,目光瞥见自门口行出的二人,忙上前几步,将手里的斗篷盖在着狱服的人身上。

邵远按住斗篷领口,抬眸时随口问了他政务上的事。

邵聪因为自家哥的缘故,捞到了个不算小的官职,刚上手那几天哭爹喊娘,爹不在娘也不在,就只好屁颠屁颠来狱中寻亲亲兄长。

兄长把他批得一无是处,凶归凶,却还是耐心同他分析其中各种错综复杂。

此后每每遇着问题,他都会来求兄长骂他,诏狱看门的狱卒都和他混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