薯条被惊慌的胳膊肘撞在地上,七零八落地歪斜着,两个人一起低头,匆匆忙忙地收拾了薯条,她看见对方的脖颈上戴着细细的金项链,锁骨分明。
是她梦寐以求的身材,对方并不比她高出很多,用一米六五穿出了一米七五的气势,也是大衣,就比她薄出三寸,脸颊瘦长,五官立体,骨节分明的手腕,捏着手机坐了下来,另一只手拿了个便利店的袋子,掏出两杯热豆浆。
是女的。
刚刚的声音很明显也是女的,但有些低沉,有些嘶哑,像是没睡醒时咕哝的话,不算好听。这份低哑的声音经过信号与电流失真,传到她先入为主的耳朵里,变成了一个男性的形象。
她如坐针毡,她想,自己还没做好忽然变弯的准备,她是那种即便恐男也还是个直女的傻子,她没有对女人产生过兴趣。
对方是知道她是女生的,所以对方是同性恋,对方坐在了这里。
岔劈了。
像电饭锅的盖子盖在了高压锅上,热压噗呲地蹿出来,把锅盖掀到九霄云外。
有个app,只需要轻轻一点,就可以模拟出别人给你打电话的效果,便于在这种场合脱身。
但慌里慌张,手机熄屏了。
对方正在拆吸管,然后小心摘下口罩,嘴唇一抿,酝酿出半句开场白:“我——有点意外。”
什么意思?对方想象自己是什么样?是瘦的?高的?但总不是胖的,虽然她不胖,今天特意穿得很好,但她的身形,她肥腻的圆润的身形,她就是一团五花肉,和对方形成鲜明对比,对方瘦瘦高高,唇妆很淡,眼妆倒是很用心,她几乎分辨不出真睫毛和假睫毛的区别,眉形很好,她下意识地对比,觉得很糟糕。
“什么?”她尽可能地淡定,掩盖自己连对方性别都在误解的事实。
不会有开始的,她绞尽脑汁地离开。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对方的网名也是很高冷的,和自己完全不同。对方的网民叫故辞,前面有个横杠,后面有个破折号,整个名字像一把利落的剑插在id栏。
对方也长得很性冷淡,糟糕,完全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样子,披肩的长发,有些攻击性的长相,瘦削的肩膀,她更加自惭形秽,在对方沉默的这若干时间内,只感觉自己徐徐融化,从凳子上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