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先生即将与我共同沉沦。——奈奈的日记
少女定定地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男人在短暂的惊讶过后便恢复了平静。
他微微上挑的猫眼里有一道狭长的暗光,像宇宙的银河流霞,神秘而美丽,深邃的漩涡上是一片星辰瀑布。
凑近看,他的睫毛和她的一样,都是浓密纤长的类型,微颤间如一缕静谧的清风吹入她的心湖,搅乱了一江春水。
少女坐在他的大腿上,男人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看着她。
沉静深邃的表情似是在等待她的表演,这让她焦躁的内心霎时间偃旗息鼓,直接打起了退堂鼓。
浓烈的烟草味混着柚子味的清冽扑面而来。
望月奈奈不由轻抿嘴唇,贝齿咬在红润的唇瓣上,落下玫瑰色的水泽。
扑通、扑通——
胸腔中的心脏在不规则地跳动着,冷冷的汗意侵袭上背部,她搂住他脖颈后的手在紧张地颤抖着,纤长葱白的手指在无人之处不自在地蜷缩着。
轻轻从鼻腔中吐出压抑着的气息,望月奈奈在心里为自己加油鼓劲,做着心理建设。
下一秒,少女垂下眼眸,她的手抵在她和他的胸口间,指尖轻轻点在他的下巴上,笨拙地抚摸着他的胡渣,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男人眼底危险的压抑感越来越浓。
指腹下短硬的触感带来一阵过电的感觉,她心慌得一颤,手指慌张地下移,落到他的喉结上。
诸伏景光猛然抓住她作乱的手,喉间用力滚动了几下,轻哼出声。
男人灼热的大掌轻易环住了她纤细的皓腕,望月奈奈轻轻挣扎了几下,却被他禁锢住,于是纯澈的眼眸带着控诉看着不说话的男人,露出楚楚可怜的委屈。
“烟味重,别靠得这么近。”诸伏景光从喉间压抑出气声。
嘴上说着体贴的话,但他却紧紧盯着面前少女的表情,像一个猎人窥伺丛林中几欲跳进陷阱的懵懂兔子,危险而锐利。
仿佛在下一刻,他就要扑上去将之拆骨入腹。
气氛在瞬间凝滞灼热了起来——
“别转移话题。”她微微嘟起嘴。
“你……”少女凑得更近了,毫不畏惧地对上他暗沉的眸,语气缱绻将尾音拖长。
“想吻我吗?”
少女眼波潋滟像是钩子,声音甜美得像流汁的水蜜桃,在不知后果地勾引着隐忍着贪婪的猎人。
而饱满的水蜜桃,用唇齿轻轻咬下,就能轻易绽开流出汁水,抿在口中是沁沁的甜。
他视线略微下移,落到她的唇上。
望月奈奈心尖一颤,不自觉一抖,只觉得冰凉的唇瓣上有一种被锁定的凉意和随之而来的紧张灼热感。
明明自己都很紧张害怕,却还笨拙胆大地来勾引他,真是个不乖的坏孩子。
诸伏景光感受到腿上少女的颤栗,内心有些无奈地想。
作为成熟的大人,除了包容,还能怎样?
这么想着,他柔和了自己凌厉的轮廓。
男人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松开禁锢她手腕的手,下一秒却偏过头靠在少女瘦弱的肩膀上。
危险的气息瞬间散了,只剩下无尽的怜惜和如月光般柔软的温柔,他静静拥住她,闭上眼,掩去眸里的暗潮汹涌。
望月奈奈怔住了,对情绪敏感的她感受到他此时莫名的脆弱。
苏格兰先生……怎么了?
那些旖旎的心思暂时淡了。
她想安慰他,于是将身体融化在他的拥抱中,顺从而乖巧地靠在他的肩头,手臂环住他的背部,动作轻柔又小心翼翼。
怎么又变得这么乖呀……诸伏景光收紧了自己的臂膀,更加用力地拢住她娇小的身躯,内心翻涌起酸涩却甜蜜的情潮。
他想的。
他想光明正大地抱她,亲吻她,而不是卑劣地等待着她的主动,他才敢顺势做出想做却不敢做的举动。
可这句话,他只敢在心里说。
看到她羞涩又坦然地对他表达着炽热青涩的爱意,他却像个懦夫一样只敢在心里诉说着对她的爱。
“奈奈,再等等,再等等……好吗?”
诸伏景光有时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渣男,明明不想让她越陷越深,但自己却还做出这样的举动,说出这样暧昧的话。
他只能暗示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情报,这样才能尽快摧毁组织,等组织覆灭的那一刻,他才能带着奈奈走出黑暗。
等到一切都已有了定局的时候,他想以诸伏景光的身份对她说,他也想和她在一起。
“好。”望月奈奈没有问原因,静静拥住他,柔软的脸颊蹭了蹭他温暖可靠的颈侧,表现得似乎无比体贴而包容。
即使他现在的心情是灰色的冷调,但身上的热度却还是源源不断地传输过来,她冰凉的脸贴在他温热的肌肤上,咬紧牙关,纯真漂亮的脸上表情晦暗。
她隐忍着想要吃掉他的黑暗想法,蠢蠢欲动的猛兽只能暂时蛰伏在暗处。
苏格兰先生,对不起。
她不想再等了。
她感受到了他对她的感情,于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天花板上的灯光冷白阴森,四面方正的墙壁也是一片纯白,室内摆满了冰冷的仪器,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凝滞的氛围压抑着人的心神。
十二年来,望月奈奈在这间实验室里被注射过无数的药剂,早就习惯了这里冷冰冰的压抑氛围,但每次走进来,她本来愉悦的心情便会变得平静甚至转换为阴沉沉的雨天,粘稠、窒息、麻木。
躺在床上任由实验员摆布,会让她觉得自己就是头毫无尊严的牲畜。
苍白瘦弱的少女平静地躺在窄小的病床上,细碎的刘海遮住她的神情,眼帘微微阖着,随着实验员的靠近,她将纤细白皙的手臂伸出床边。
实验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用棉签给她的皮肤进行消毒,粗大的针头刺入她的静脉中,缓缓推入液体。
针头拔出,实验员用棉签抵住那肌肤上新鲜的针孔,少女另一侧的手按住了棉签,他顺势离开。
实验员把仪器药物整理好后,对室内的另外两人点点头,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不知道是去处理什么事情。
药效还需等半小时才会发作。
少女睁开眼,侧过脸对着站在门口的两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的脸是病恹恹的,没有一丝红润,显得更加脆弱,像是一朵即将凋零的花,失去水分的花瓣都是向内蜷缩皱起的。
她水润的琥珀色眼瞳渐渐模糊,有了一丝疲倦,渐渐地,她再次合上了眼,沉沉睡去。
是先前注射的麻醉剂起了作用。
今天来陪同望月奈奈的并不是琴酒和伏特加。
他们此时正好有任务要去做,不在日本,于是boss便让贝尔摩德和苏格兰来在旁看着。
望月奈奈作为组织里最珍贵的实验体,她的生命安危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boss让她成为行动组的成员外出做任务已经是极限了,不过这也有他对博若莱的实力比其他所有人都要了解的缘故在。
boss或许并不知道博若莱的真实实力到底有多强,但绝对放心她能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保全自己。
这也是望月奈奈刻意在他面前展现出来的能力,不然boss是不会同意她行动自由的。
boss并不相信实验员对组织有百分百的忠诚,药剂是整个科研团队一起开发的,实验员众多,而给博若莱注射药剂和做实验观察以及记录的也是不同批次的实验员。
他怕有些人被外界用金钱收买或是用别的什么理由威胁,在博若莱最虚弱的时候伤害她,因此他都会叫别的成员陪同博若莱一起,主要是保护,其次是负责接送虚弱的博若莱。
贝尔摩德穿着一身紧身黑色皮衣,勾勒出女人熟透了的身材,这是她最喜欢的打扮之一。
她靠在墙上,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玩转着自己卷曲的银发,侧头看向旁边隔着两米远的高大男人,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妩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