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泽甩开尾巴,腹下的爪子伸缩两下,飞快游进李凭玉家。

亮着灯的堂屋里传出女人尖利的叫骂声:“李招娣你个赔钱货!我让你教你弟弟写作业,你怎么不管他?!”

李凭玉脖子甚至脸上都有树枝抽出来的血痕,她一点都不在乎:“那是他笨,我没见过这么白痴的小孩。”

她刚说完,坐在凳子上得意洋洋的男孩立刻拿起小凳子砸过去。

李凭玉躲开,反手拿起旁边的本子砸回去。

女人尖叫两声,手里的树枝抽在李凭玉身上:“谁让你打他的?他是你弟弟,你要让着他!你以后结婚了,也是他给你撑腰!他学得好一点,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怎么这么坏!你就是见不得你弟弟好!”

李凭玉才不挨第二顿打,拿着书包扭身跑出去。

她从小野在外面,个高腿长,拎着大书包也跑得飞快,女人气得要追上去打她。

一直在屋子里喝酒的男人终于说话了:“你看看你养出来的东西,没有一个省心的,快去烧饭,老子在外面累了一天了。”

女人讪讪放下树枝,嘴里嘀咕:“知道了,一天天的饿饿饿……”

女人冲门外高声喊:“你跑!有种别回来!”

清泽绕在房梁上,动了动尾巴尖,过了一会儿,草丛里传出簌簌的声响。片刻后,房子里传出男人女人惊慌的声音:

“孩他爸,有蛇!”

“哪来这么多蛇?快去拿棍子!”

李凭玉出了门跑得飞快,钻进龙王庙里。

她回家都就被逼着教弟弟写暑假作业,但这种家庭里长大的男孩,根本不听她的话,不知道跟谁学了一嘴脏话。

李凭玉懒得再教他,递给他答案抄,没想到被干完农活回来的亲妈看见,所以挨了一顿打。

龙王庙里依然是漆黑的,李凭玉跑得太快忘了带手电筒,她坐在地上,叹了口气。

清泽回来的时候,发现李凭玉坐在门口,借着不太亮的月光编一个花环,然后她把花环放在供桌上,郑重地发誓:“等我有钱了,我就给你装个大灯,以后天天来这里写作业。”

清泽:“真是农民以为皇上种地用金锄头。”

清泽慢慢化成人形,他在河流中闭关了千百年,很少行走人世,心性一如少年,因而化形也是十六七岁的模样。

银发绿瞳,眉眼绝丽。

他拿起供桌上的香炉,倒掉香灰伸出窗外,几个呼吸的时间,香炉盛满了月光。

清泽重重将香炉放在李凭玉面前,柔和的月辉缓缓逸散,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写作业!”

李凭玉:“……”

她第一次见清泽,对他非人类的银色和竖瞳接受良好,她甚至敢凑到清泽面前。

清泽屏住呼吸:“你干什么?!”

李凭玉展开笑容:“我听村里的爷奶说,龙王庙里有一条白蛇。你是不是那条白蛇?你是不是妖怪?”

清泽露出尖尖的毒牙,色厉内荏:“我是!咬你啊!”

李凭玉:“你不会。我觉得我也挺妖怪的,村子里的家长都不太喜欢我,他们说我不是个好姐姐好女儿,但是他们又不得不求我,因为我是这个村子里学习最好的小孩。”

李凭玉踮起脚——她比清泽矮一点,那双黑色的眼睛盈满笑意:

“你是没人祭拜的神灵,我是没人要的小孩。你跟我同病相怜,不会咬我的。”

清泽剩下的灵力很少,变了一次人形,又采集了月光,他不得不缩回神像里继续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