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一点点地流逝。
顶上的一片天地由明昼转为日暮。
刚开始谢峤还有耐心,可等着等着,他不免生出了一些烦躁之意。
一直被困在这里,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谢峤天生随性肆意,还从未如此憋屈过。不仅被困在这个方寸之地,还被迫和死对头朝夕相对。
谢峤低声自语:“还不如给我来个痛快的。”
他的声音不重,但这方天地拢共这么大,自然落入了沈孤雪的耳中。
沈孤雪眉心一动,目光落在了谢峤身上,又很快地收了回来,就如同是蜻蜓点水一般。
谢峤没有在意,自顾自仰头望向了半空。
白玉圆盘依旧毫无变动。
看起来,似乎只有听从任务指示,才会有下一步变化。
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牵手,和沈孤雪。
谢峤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过去。
暮霭沉沉。
就算此地没有外人,沈孤雪也依旧信守着世家弟子的气度,一抹冷清的月色落在他的肩头,尽显从容不迫。
谢峤歪了歪头,不管再过多久,他还是看不惯沈孤雪的这番模样。
他的舌尖轻轻一卷,将“装模作样”、“惺惺作态”等词滚过唇角,到底还是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装什么呢?
能装给谁看?
谢峤腹诽了一阵,百无聊赖地踢了一脚石子。
石子滴溜溜地滚远,撞上了不远处的光幕,被屏障阻碍后,又弹了回来。
盯着去而复返的石子,谢峤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一下,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按照白玉盘上所说的试试。
反正只是牵个手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谢峤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句话说得好:最了解一个人的,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对手。
可以说,在这世间没有人比谢峤更了解沈孤雪了。
谢峤知道,沈孤雪出身钟鸣鼎食的修仙世家,自小恪守世家规定,自有一股风骨气度,按照尺子丈量出来的都没这么标准。
他还知道,沈孤雪一心练剑,心境澄澈如天山雪、檐上霜,从未生出过别样的心思。
——要知道当年合欢宗的圣女入凡尘修心,选出来的磨心石就是沈孤雪。可万万没想到沈孤雪心智坚韧,任由圣女使出千红万艳,都不曾低眉一瞬,反倒是圣女对此自愧形容,最终落荒而逃。
这样一个人,若是惊慌失态会是什么模样?
谢峤一想到这个画面,就笑得像是一只偷了腥的小猫。
他自娱自乐地想:反正都到了这番境地了,不听白玉盘的话,好像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了。
经过这一番铺垫,谢峤倒也没这么排斥与沈孤雪牵手这一行为了,甚至……还有这么一点点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