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吃,苏幽呸了一口,再次捡起残碎的青菜,捏着鼻子囫囵咽下,谈不上可口,也算是能填饱肚子吧。苏幽感觉胃里没有那么难受了,喝了口积水,伴着土的腥味。
苏幽身无分文,也不知该栖身何处,直接找了个看似没人的地方睡下,身体里的东西也听话了很多,适应了新环境后安定下来。苏幽闭上眼,疲惫的身躯立即进入梦乡。梦里却是一张张熟悉的脸,鲜活生动的唤着苏幽。
雨缠缠绵绵下了一夜,终于停了,一桶冷水把还在黑甜乡的苏幽拉回,苏幽一个激灵跳起,破烂的衣服又黏在身上,透出肌肤的颜色。苏幽茫然的抹了把脸上还在流淌的水,看着泼水的人骂骂咧咧:“什么破烂货?这是你能睡的地方吗?要死就死远些,晦气!”
苏幽抬抬眼皮,果然是驷马高门,难怪这么清净。苏幽准备转身离开,却被身后人喝住:“你以为这么轻松就让你走了?”
苏幽转过身来道:“那你想怎样?”
“怎样?既然是你的背睡了这地,就把你的背留下吧。”
“!”
他拍了两下手,里面有人应声而出,将长柄刀放在那人的手上,其他人将苏幽四肢钳住。苏幽没有力气,被一脚撩翻在地,摔的内脏颠疼,苏幽闷哼了一声,咽下翻涌上来的不适,挣扎着:“你们想干什么?”
那人掂了掂手里的大刀:“自然是让你付出代价!”
苏幽四肢并用,却挣脱不开:“滚开,滚开啊。”
“放心吧,我的刀磨得很快,你要是乖乖听话,一下子就皮肉分离了,不会疼的。”
苏幽眼里的红色慢慢聚集:“我说滚开!”
那人走下来,刀刃轻松剥开黏在身上湿漉漉的单衣:“我提醒过你了,别乱动。”再次扬刀,在毫厘之间,苏幽身上的黑气犹如惊涛骇浪骤然出现,将长柄刀凝住,动弹不得。那人放手退后,刀定在空中,被黑气包绕,裹住泠冽光辉。其他人也被眼前的荒谬景象惊住,纷纷撤下手离开苏幽散退。
“我也说过了,滚开!”
☆、怪物
一阵劲风逼来,压迫的他们连连后退。苏幽缓缓站起,黑气丝毫不减,萦绕身侧,时不时的迸发出一簇簇绿色璀璨。双眼赤红,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你......你......你是什么东西!”一个个惊恐的眼神在雨后的晨明晰,把刚才的模样衬托的滑稽可笑。
苏幽看着他们倏忽笑了,一步步朝前走去,每走一步,笑意变加深一份,那样的笑,在他还略显青涩的脸上格格不入,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阴鸷:“我来告诉你我是什么东西!”随手一甩,数十个黑乎乎的怨灵倾泻而出,低吼声哀怨鹤唳,刺人心膜。在他们想要逃跑之际狠狠的咬住跳动的血管,喝了个干净。
他们在死之前还看着苏幽,不可置信,这究竟是什么怪物?苏幽蹲下身拍拍泼水的那人僵硬的脸,“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苏幽淡淡的笑了,站起身向更远的地方走去。身上的黑气逐渐隐没,眼里的红也慢慢浅去。
这是他第一次掌握这股力量,强大到令人惧怕,也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他不再受人欺辱,也没人敢欺辱。他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得到他从前遥不可及的东西,那些屈辱,那些践踏,那些嘲弄再也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他几乎走到哪杀到哪,他想平息这份怒意,这份恨意,这份惧意,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掌握这份深达心底的安全,他才能像个人,一个能够高昂着头堂而皇之的走在街上的人,一个受人尊敬乃至惧怕的人。他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苏阑晕,而是强大到无以复加的苏幽。
“所以啊,我发现力量是个好东西,你看看你们现在一个个惧怕我的嘴脸,让我觉得当初我做个老实的百姓是多么的可笑。而你们......现在凭什么站在仁义制高点去指责我?我是蚀阴师,本来就作恶多端,可关你们什么事?用得着你们在这抨击我的灵魂,彰显你们的道义?”
易乞见苏幽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了,不都声色的挡住了秦芜的视线站在苏幽身前,他的身量本就比苏幽高一些,正好将苏幽的视线遮挡。苏幽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脊,倏忽想起了那个小小的身影,那个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会站在身边的身影,忽然就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阵安心,以前那个臭小孩,也不管自己打不打得过就站在苏幽前面,不要命的很,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他?他们俩完全不像啊,苏幽还在思索,易乞对秦芜说:“秦垒主,还请您撤下宸水垒弟子,不再围堵。”
“易乞君,你可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乐引大法宗座下三弟子,法宗流楹!世人眼中的皓月公子,你不但不站在我们这边还要维护这个杀人魔头,你还有没有点乐引弟子的自觉,你对得起大法宗的谆谆教诲吗?”
苏幽回神,他也觉得现在易乞的身份处境尴尬,他也不想逼他做选择,可他又贪恋这份有人站在身边支持与陪伴的感觉,暗淡无边的深夜也挂上了璀璨星光,静默无声的狂野也染上了花绽虫鸣。
他知道他应该要推开前面的人,却又觉得手臂承载了千百斤,抬不起,动不得。
秦芜见规劝不动,本来对付一个苏幽就没有把握,要是还加上一个乐引弟子恐怕胜算更小,但好在人多势众,易乞不敢枉杀无辜,所以是一步牵制,苏幽答应过月偏明定不会动手杀人,可此人心思难测,就算他反水月偏明也不能拿他如何,还不如合力杀了易乞栽赃到苏幽头上,到时候他百口莫辩,月偏明也没有理由还纵容他。想通了这一关节,秦芜抬手一抖,□□斩念就被招来,灵力注入其中,反射出金色的光芒:“那今日我就替□□道,斩杀你这个为祸苍生的魔头!”
苏幽轻蔑一笑:“老天爷都没说什么,还轮得到你们这些虫豸在此处叫嚣?”
秦芜在不废话,斩念轰鸣,一股开山阔斧的气势向易乞袭来,还携着一声“上”就进入攻击。
易乞长身玉立,甩出迟昀,蓝色火焰陡然蔓延,火光烛天,离开五里也能感受到它的灼人,提一口气首先闪开秦芜的攻击,冲着苏幽喊道:“我来对付秦子破,你保护自己,别伤人性命就好。”接着身型一矮,一鞭迟昀带着一股劲风和烧人的火焰直扑秦芜面门。
秦芜侧一侧头躲开,而斩念扑空,他又立刻绕到易乞身后刀锋展立,直直的破开空气斩向易乞的肩胛。斩念本就重达百斤,利刃开山,无论是玄铁还是飘絮都在刃前齐刷刷的劈成两截,此时易乞的肩上衣物竟已经因为斩念的刃气支撑不住破裂开来向外翻卷。
还未到至皮肤,易乞身如飘风撤到一旁,右手骈指如戟疾速的打向秦芜的肋间,秦芜吃痛后退数步,扯出了距离。秦芜将力气注在脚上破竹般的向易乞劈去数刀,易乞形同云卷云舒避开他的攻击,一边试探的抽击着秦芜的下盘,就这样过着招,谁也占不的谁的便宜,谁也掌不了谁的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