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根本就没有实体!

“这是什么东西?‘暗影深渊’又是什么东西?”塞罗好像被烫到了一般缩回手,咬住手指怯生生看着驽尔,“人死后,要么去充满圣光的天堂,要么去漆黑一片的地狱。你为什么要去什么‘暗影深渊’?”

“因为——我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驽尔的面孔僵硬得好像历经风霜的上古石雕,“看看这双沾满罪孽的双手吧,它让我连下地狱的资格都没有!你听见了来自于匕首当中,那些人的呼唤了吗?那些是曾经的暗影行者,每一代暗影行者,死后都会回归于匕首。”

“我也会?如果是我有了仪式,并且发誓了的话?”塞罗吃惊地叫道,“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呀?我想我可能不会喜欢那里!”

“是暗影行者的归宿,使用过的力量,都需要付出代价。”驽尔冷冷地说,“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等价交换。你今天凭空获得的好处,终究有一天会让你偿还的,男孩。我不知道住进匕首里面的感觉如何,但他们已经成为永远行走于暗影当中的英灵,永不得片刻安宁。”

“那……我不要仪式了。”塞罗拼命地摇晃小脑袋,“驽尔也不要去什么鬼暗影深渊,我们一定会好好地活着!”

“是的,我们会活着。”驽尔的声音轻柔而又哀伤,他打了个响指,让飞舞在他周围的蝴蝶重新回到他的手上,那些残破的绷带重新缠绕上手臂,“这是个示范,男孩。用你的想法和意志,传达给认可你的武器当中。我想你听见也看见并且感受到了他们,告诉他们吧!寻求他们的帮助吧!”

塞罗发誓他确实是在想,并且很用力地在想。可是不管他如何伸手,如何挠头,都没有任何可见可闻可感受的该死的“暗影能量”来回应他。就在他几乎以为昨天晚上只是一个偶然,只是那些暗影认为的错误而放弃的前一秒,从废墟当中弹出一块空心木头,打在他的额头上。

“嗷——!”塞罗捂住红了一小块的额头,委屈巴巴地看向驽尔,“他们欺负我这个新来的!”他抓住末日柳枝的刀鞘,恶狠狠地用力把钢针塞回去,冲着武器吼叫,“你们这些混蛋!这就是你们欢迎新人的做法吗?我记住你们啦!”

“一般不会这样。”驽尔伸出手轻轻揉弄塞罗额头上的红印,看他小猫似地眯着眼睛,用脑袋在自己手中磨蹭,“以后要多加练习。好了,你的东西也找到了,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不,等一下!”塞罗一瘸一拐地走到倒在地上的衣柜旁边,拍掉上面的灰尘,“我们如果不想再遇见什么麻烦的话,你不能穿着这种衣服走。”他从衣柜里面掏出几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这些衣服的品味真糟糕!凑合一下,就算是他们对我们图谋不轨的惩罚吧!”

塞罗从一大堆衣服里面东挑西选。这里的衣服什么都有,男女老幼的服装,可以说是一应俱全。很可能是那些在这里遇害的人的衣服。不光是有罗河冈镇附近农民经常穿的衣服,还有凯拉尔城的流行款式,以及城市工人的工作服,甚至还有一套上好面料制成的礼服。

“这套礼服真漂亮,可起码得有个三百磅体重才能塞满它!不然我还真想看驽尔穿。”塞罗把昂贵的礼服丢在一边,为驽尔选择了干净的白色衬衣、红色羊绒外套、亚麻长裤和羊皮筒靴。“这样就好,既不会太华丽,也不会太寒酸。”

他学着镇子里在为丈夫挑选衣服的妻子模样,把衣服放在一脸阴沉的驽尔身上比划。“看来尺寸有点不太合适,驽尔的腿太长了,裤子太短,用长筒靴遮盖一下吧!”他专业认真得像名家庭主妇,一边比划,一边喋喋不休,“等我们到了城市里面,或者安定下来,我会让裁缝来为你量尺寸,让他为我的妻子做一套漂亮衣服。”

“妻子?”驽尔的脸上终究还是挂不住了,他那副冷硬的表情出现了裂痕,“男孩,你会因为你今天的话而付出代价!”他一抓拽住塞罗的衣领,把那小家伙像提小猫咪一样给提了起来,“有时候我真的想把你的脑袋给劈开,看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啊——!”塞罗惊声尖叫,两条小腿在空中乱蹬个不停,“我,我只是……我认为我们要逃亡,一点伪装还是有必要的!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麻烦。我不知道驽尔要打算去哪儿,出了罗河冈镇,会有很多关卡。如果驽尔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办成夫妻,可以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哦?”驽尔危险地眯着双眼,“所以说,你打算让我穿女装?”

“是啊!”塞罗飞快地回答,很快又因为自己的最快而后悔,“那个……那个……驽尔不是,咳……我是说,现在这里没有驽尔这样高大的‘女人’穿的女装嘛,今天先我来穿。下次换你,这样才公平。”

“我要是说‘不’呢?”驽尔冷冷地说。

“不?你不能说不!”塞罗抓住他的胳膊,脸鼓得像河豚,“如果你说不,我……我可是会生气的!你明明都一点男性的雄风都拿不出来,凭什么要扮演丈夫的角色啊!”

“……”驽尔低下头,强忍住将要喷发而出的怒火,把塞罗放在地上,“男孩,你能不能看一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要管什么妻子不妻子的了,该死!就算你要伪装,伪装成兄弟不行吗?”

“不要!”塞罗飞快地脱掉上衣,蹬掉裤子,把从衣柜里面找出来的少女衣裙往自己身上套,“我不想和驽尔做兄弟!而且我也不喜欢‘兄弟’这个词,让我想起来你和你那些刺客同伴……他们都嘴里说着你是他们的‘兄弟’,背对着你的时候,都干的些什么勾当,我不要做驽尔的‘兄弟’!”

驽尔抬起头,看见塞罗正在系帽子下的绳子。

这一身说起来还挺适合他,朴素的蓝色长裙,白色围裙和帽子——典型的凯拉尔城平民少女打扮。他所有的头发都规规矩矩地塞进了帽子里,露出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蛋。白帽子把他琥珀色的眼睛衬托得更加明亮,明亮的浅色衣服也将他的肌肤衬托得更加雪白。

“驽尔也换衣服啊!”塞罗一边系绳子一边催促,“我去找找看有没有长袜。”

驽尔犹豫了片刻,还是换上了那套衣服。塞罗说得对,他们需要避免不必要的战斗。驽尔脱下那身穿了很多年,象征着他标志的服装,将它们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久久地凝视着。

没有了这些,驽尔感觉好像脱了一层皮。没错,就是像一条蜕掉外皮的蛇,把它的蛇蜕留在了原地。连同他的过去一起,留在了原地……

“该死,这些袜子怎么这么粗!”塞罗把一堆袜子给搅得乱糟糟,丢得满地都是,“啊!要命!难道要我光着腿吗,在这样冷的秋天!驽尔,我说……”他扭过头瞥了一眼正在发呆的驽尔,瞬间明白了一切。

对于塞罗的行动,驽尔向来难以料到。这名男孩总是不按牌理出牌,总是给他意外。塞罗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掀起裙子全部塞到了自己肚子地下。

“好了,这样就不冷啦!”挂着一脸嬉皮笑脸的笑容,塞罗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这身衣服还值不少钱呢,就这样丢掉也很可惜。驽尔如果打算不要它,就送给我算啦!”

“男孩……”这一刻,驽尔那一向冰冷凛冽的的眼神,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温柔了。“谢谢你。”

难为情地挠了挠脸颊,塞罗觉得他的脸在发烫。身体贴着驽尔的衣物,让他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好像,他们的距离因为这件事情,又略微拉近了一些。“还好啦,我只是怕冷。”他眨了眨眼睛,调皮地吐出粉嫩小舌头,“再说这样也不错啊,多一样掩盖!”

塞罗低下头,爱怜地抚摸自己的肚子:“感觉,我好像怀孕了一样。是我和驽尔的孩子哦。嗯,我们很快就会有小宝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