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并非想象中那样端着架子,反而像是和蔼的私塾先生,将病人扶起来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吃生冷食物,不可剧烈运动,多喝热水。
戎策听着怎么跟张云宝说的一模一样,骗钱呢不是?他还没说话,就听易寒问道:这二人是谁?以何物交换?
我带入山门的病人,不如免了这些规矩,久沁将手放到戎策身上,这个孩子身患顽疾,不是寻常病症。以你痴迷怪病的癖好,若是放走这样一个病人,你岂不是要怨我?
易寒走过来捏住戎策的手腕,半晌竟然露出了笑意:好,我喜欢这脉象,沉脉为阴,其病在里。我行医数十载,见过不少鬼神附体之人,唯有一人能与妖邪相处如此融洽。
你怎么知道是妖邪?戎策颇为惊讶,这霄山派的道士怎么都对他了如指掌。
若我不知,你就不会来求医问药,易寒收回手一甩袖子,爽快说道,小伙子,跟我进屋吧。
事到如今戎策只能信他医者仁心,便作揖跟着他进入两层的小楼。杨幼清想跟进去,忽然听见身后久沁说道:这位公子请留步,贫道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不如随我前来。
杨幼清见小道士关上了医庐的门,又看久沁坚决的态度,便转身随久沁走了。他终于记起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镇压石妖的霖州白凤楼就是久沁道长选址设计的,他当初肯帮叶斋,现在又助阿策,是何用意?
久沁领他进入空无一人的山顶小亭,望着云雾缭绕的高山。层层叠叠的浮云遮住了山脚下的人间百态,这里看不见疲于内斗的南绎士兵,看不见惶恐不安的南绎百姓,更望不到邱江以北。
杨幼清不知他在沉思什么,说道:因为病症奇特、难得一见便领我们入山门,是为何?
你们已经带来了我最想见到的人。
阿策?
是你,久沁转过身来,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说话间嘴唇竟因激动而颤抖,长兴。
杨幼清闻言抽出苍锋后撤一步,抬手刀尖直指对方心口。数十年不曾听到的称呼十分刺耳,他警惕地望着瘦骨嶙峋的道长,一字一顿问道: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我一直都知道,久沁丝毫不畏惧那锋利的刀刃,小王爷,当年孟兆宁将你和郡主带走的时候,是我全力相护,否则,以他名不副实的国舅爷身份,如何瞒下所有人,将你养大。
杨幼清的记忆里,还有少年时的画面,他记得杀入家中的佐陵卫,他也记得披着斗篷来找他的孟兆宁,还有孟兆宁身边的男人。那个男人,经历风霜二十年,的的确确会是现在的样子。
久沁见他放下了刀 ,问道:耀贤王府的仇,不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