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白色的小纸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蹦蹦跳跳, 一会儿钻进树叶堆中, 一会儿溜入石头缝里, 始终在前面引路,但又惧怕于应书怀身上的气势, 不敢和跟在后面的两人靠得太近。

山路不太好走,阮洋注意看着脚下的路,应书怀跟在他身边, 时不时伸手扶住他胳膊一下。

阮洋瞥见应书怀算不上好看的脸色, 以为他是不耐烦改变原计划去处理一个意外, 毕竟对于强迫症的人来说, 不按照既定计划执行,心里会难受得浑身不自在。

阮洋主动伸手去握住应书怀的手, 轻声道:“应教授别皱着脸呀, 这么好看的脸皱丑了, 我可亏大发了。”

应书怀放缓了脚下的步伐,无奈的收起脸上烦闷的神色, 面无表情的走在阮洋身边,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 防止这人被小路上纵横交错的藤曼绊倒。

阮洋看着闹别扭的这人也是好笑,但拼命压住不住想往上挑起的嘴角, 可是不能笑,笑了,他今天也不用好过了。

“你说老关他遇到什么了?凭他的本事,逃命应该没问题的吧?”阮洋捏捏眉角, 他现在有点头晕脑胀的,等这事完了,他可是要好好的睡他个昏天黑地。

哪知应书怀看到他的动作,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又阴了下去,拽住人,在阮洋疑惑地目光中将人打横抱起。在阮洋的惊呼中,将他的脑袋摁在怀里,冷淡地说:

“现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也没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好好休息。”应书怀瞪一眼还要开口的阮洋,“不许说话,闭眼!”

阮洋哭笑不得,但也是听话地窝在应书怀安稳的怀里,在应书怀看不见的地方,嘴角不住上扬,感受着熟悉又安心的气息,闭上了眼睛。

看着人在他怀里乖巧地合上眼睑,应书怀脸上的表情终于好看不少,对上跳跃在地上正探头探脑往这边偷看的小纸人,脸上的表情又拉了下去,冷哼一声。小纸人瞬间转过身,不敢再看,快速地带着应书怀往关寒时出事的地方赶。

虽然是晨曦时分,朝阳升起的时刻,可越往树林深处走去,能照耀到的阳光越少。地势往下倾斜,看样子是后山山谷处。阴冷的山风横穿山谷而过,吹得树叶悉悉索索地响着。

应书怀将怀中抱着的人护得死死的,后山凛冽的阴风丝毫不能靠近两人。本就疲惫的阮洋,早就在闭上眼的瞬间深深陷入沉睡之中。

越是靠近关寒时出事的地方,越是阴冷。带着凶杀之味的鬼气朝着两人扑杀而来,应书怀面露嘲讽。鬼气还未靠近应书怀二人,便被如同弹在一层无形的玻璃罩上一样,丝毫没有打扰到怀中安睡的男人。小纸人躲在石头后面,纸做的身子上已经有了一道明显的撕裂,可怜巴巴地回头看着应书怀。

“看在阮洋的面子上。”应书怀松了口。

小纸人雀跃地跑到应书怀脚下,三下两下的爬到肩膀上,在应书怀肩膀处讨好地蹭了蹭,感觉到应书怀移开了一下头部,小纸人立即缩回脑袋,不敢再有其他狗腿的动作,示意应书怀往树丛里走。

拨开绿叶和树枝,才看到小纸人的主人关寒时静静地躺在一棵树下,没有预想中的血肉横飞的血腥场面,也没有恶鬼邪灵的纠缠打斗,除了周身浓烈的鬼气之外,四周空寂寂的。而让小纸人火急火燎跑出来求援的罪魁祸首祥和地躺着,跟香甜地睡着了一样。

感觉到脚步停下来的阮洋睁开了眼睛,一入眼的就是应书怀俊逸的下颚线,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在应书怀怀里睡了这么久。眼角余光瞥见旁边还有个人影,浑身跟触电一样跳下了应书怀的怀抱,一落地才发现担心了一路的人正安然躺着睡大觉。

极度觉得缺眠的阮洋顿时气得转头质问小纸人,点着地上睡觉的人问:“这就是你说的快要嗝屁的主人?”

小纸人七手八脚又在比划什么,阮洋根本看不懂,直接蹲在关寒时身边,轻拍了几下关寒时的脸颊:“关寒时,起来!”

关寒时眼皮都没抬一下。阮洋满心疑惑,不敢乱搬动关寒时的身体,探了探他的鼻尖和脉搏,呼吸心跳都正常,就是怎么也喊不醒。

“啧!”阮洋见小纸人也跳上了关寒时的胸膛,将头贴在他心脏的位置,仿佛在确认自己主人的心跳是否还在。单薄的小脑袋感觉到了关寒时胸膛的起伏后,才软趴趴地趴在他身上。

显然,关寒时此时的情况小纸人也解释不清。阮洋已经对从小纸人嘴里获得事情经过不抱期望了,转头去观察应书怀的表情,“应教授,老关怎么办?拖回去?”

应书怀对这位打搅到阮洋休息的人,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不悦,但当着阮洋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屈尊俯下身子拨开关寒时的眼睑,检查他的瞳孔情况,又翻了几下身上的部位。

一抬头就对上阮洋期待的眼神和急切的话语:“怎么样?老关这是中了邪?还是被鬼勾走了魂?”

应书怀脸上的不悦更加明显了,再次打量了下关寒时的五官,依旧觉得平平无奇,离自己还差得远呢。

阮洋焦急得在一旁等待,见气氛一时肃然起来,以为关寒时此次是碰上了极为棘手的问题,怎么也不会想到面前脸色沉重的应书怀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东西。

冥帝大人应书怀心里虽然对自己的容貌极其的自信,但仍旧微皱起眉头牵起阮洋,拉开他与关寒时的距离。男人什么的,还是离得远一些好,尤其是一个很可能即将死去的男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很严重?”阮洋被应书怀的脸色下了一跳。

应书怀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拔了出来:“煞气入体,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暂时?”阮洋疑惑地提出疑问。

应书怀再次看到阮洋一脸紧张的样子,刚稍稍平复下去的不悦又爬了起来,自然而然地把手掌放在阮洋的侧颈,大拇指轻轻按在他的颈动脉上,问:“你很关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