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你再装一个。”青羚说完后忍不住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跟尹桐混久了,以前在学校里和同学们无忧无虑地聊天打闹说笑的感觉又回来了,那是青羚最怀念的时光。
“桐桐,睡了吗?”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翟晨那沙哑的声音传来。
尹桐和青羚对视彼此,只觉大祸临头,青羚想了想,立刻钻进了衣柜里,尹桐把衣柜门关好,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清了清嗓子:“来了!”
门外翟晨站在那里笑着说:“怕你无聊,过来看看。”
“嗯,您进来吧!”尹桐把翟晨让到屋子里坐在小沙发上,翟晨的随从们一个个把切好的水果、小蛋糕、午茶和咖啡摆到了桌子上。
尹桐坐在翟晨对面,晃动着茶杯里的小银勺,朝翟晨笑了笑。
“我已经收到战报了,于凯峰在那边很顺利,你别担心。”翟晨慢悠悠地说。
尹桐听到他说“战报”二字就紧张起来,听到说很“顺利”,立即松了口气:“啊,那太好了。”
“我派他出去,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了,他就是做这个的。”尹桐低垂着眼睛,喝了一口茶。
翟晨看着他白皙的小脸上红肿的眼睛,知道他哭过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桐桐,你说这场战争,将来是谁赢谁输呢?”
“都输。”尹桐闷声道。
翟晨却吃了一惊,在他心里,尹桐还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却很笃定地给了他这个答案。
“为什么呢?”
“因为不管谁输谁赢,我们的家园都被破坏了。”尹桐放下杯子,很平静地看着翟晨。
翟晨却被他这过于坦荡直率的眼睛瞪得有些心虚起来,他放在腿侧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这几年,他手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尽管总是躺在椅子上盖着毯子,把手藏起来,不被人发现,但他的恐惧与日俱增,他知道这种在地球上被定义为阿兹海默症的病已经侵袭了他,而他连找医生治病的勇气都没有。
“尹桐,你恨我吗?”翟晨紧张地看着尹桐,“我……”
我做了很多很多无可挽回的错事。
“我不知道……可能该恨你的人不是我吧?”尹桐想的是那些在战争中失去家人的人,像曾经的名门望族于凯峰,或是像那些祖辈死于战场上的人。
而尹桐是在培养皿里由不知名的AO捐献细胞而生的,为的是给水星培育传宗接代的Omega,所以他对“恨叛军”这个概念是有些陌生的。
翟晨却从中听出了另一种意思,他不恨,但是他的母亲乌莲恨他。
“我知道,我知道他恨我。我的姓是汉字,按道理,你应该姓翟的,随我姓。你即使随他,第一个字也应该是某个颜色的字,像他姓乌,而不是姓尹。我猜……他倾慕的那位Alpha将军,应该是尹颢楠。”翟晨说到这个名字,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我翻过Alpha将军志,尹颢楠当年年纪与乌莲相仿,又在战场上失踪了,估计是死在哪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尹桐:“啊?”
他懵了,尹颢楠?他好像听过这个名字,这人跟自己有关?
在衣柜里的青羚:“啊?”
他快笑出来了,这翟晨莫名其妙给自己的母亲安了一段艳史,给他自己编了一顶绿帽子戴。
“……姓尹的人很多很多吧?”尹桐怀疑地问道。
“你母亲那人你知道,什么都要最好的,当时……就说宁愿去死也不跟我,他要跟最优秀的Alpha结合,桐桐,你觉得我差吗?”翟晨求知若渴地看着尹桐,期待他说出一个公正的评价。
能生出青羚这样的校花来的人当然不差,翟晨虽然现在已经接近60岁了,已然老迈,但依稀能看出壮年时英俊潇洒、意气风发的模样。
“我觉得你很好,不差。”尹桐平心而论道。
“我这两年不行了,唉,身体不好了,”翟晨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是他想要的Alpha而已。从小到大,我论能力、武力样样不输Alpha,可在这个水星上,我依然因为是Bate而低人一等,我大学毕业后,明明是以第一名的成绩参军,可却让我在劣等部队里混着,我立了功,也说是Alpha上司领导得好,与我本人无关;我越出色,越受排挤,Alpha们的优越感是与生俱来的,他们不信我跟他们是一样的,甚至在很多地方超过了他们,他们认为我的存在就是对他们的一种挑衅。”
翟晨越说越激动,他被Alpha们联合起来驱赶、绞杀的事,因为他过血腥,他没有跟尹桐说下去,可尹桐却心领神会了,把温暖的小手盖到翟晨的手背上:“我知道、我们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