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这时,师南眼中生理性的蓄积起了泪水,重重地闭了下眼,再度睁开,原本还蕴着丝黑色的眼瞳,墨色消失,呈现出纯粹的琥珀色。
这双琥珀色的眼,哀伤地看向司景明。
与刻意掩埋在心底的一双眼,一模一样。
司景明心里一悸,蓦地松开了手。
死寂的心脏,丝丝缕缕钻出了疼痛感,自从那人死后,就再也没出现过的痛意。
师南猛地后退,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的空气,捂着脖子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贴上了墙,退无可退。
整个过程其实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师南甚至还来不及挣扎,就被放开了。
从一开始就看在眼里的宛秋,尖叫着扑了过来,慌乱地查看师南是否有伤,泪珠子哗啦啦地往下掉。
席远这才注意到这边的异样,以最快的速度制住了随从,过来将师南挡在身后,不复平日的嬉笑玩闹,面色肃然:“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景明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目光锁在后怕不已的师南脸上,看着那双眼。
除了瞳色一致,眼睛的形状完全不一样。
怎么会看错成一双眼。
宛秋躲在席远身后,紧紧抱着师南,带着哭腔道:“公子想要讨要秋娘,好好说话便是,怎么就动起手了,郡王,疼不疼?”
她恨恨地瞪了司景明一眼,挽着师南的胳膊,说:“郡王与秋娘早已定下了终生,秋娘心中唯有郡王一人,请这位公子不要强人所难。”
师南平复了一阵,没听见宛秋说的什么,后怕不已地盯着司景明,陷入了自我怀疑。
司景明的身手不凡,完全相反的性格,以及差点置他于死地的举动。
这一切让他再次看见那道身影时,生起的不是欣喜,而是发乎本能的惧怕。
是对未知事物的抵触。
一切都超出了控制。
“孔国律法严明,即使是皇子,也与庶人同罪,宛秋姑娘既不愿意,只要我在这里,你就别想对她做什么。”席远沉着脸道,浑然不似平日的不着调。
“律法?”
司景明清冷的脸庞上,竟然泛起了一丝古怪的笑意。他重复了一遍,然后道:“那是什么?”
席远细长的凤眼微凝,斥道:“慎言。”
席远冷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何来,适可而止吧。”
按理说以司景明的习惯,他应该直接动手,而不是听这人的废话,但他就是有些心不在焉,若隐若现的注意力,一直被对面那道惊惧的视线所吸引。
对,这才是应该有点眼神。
害怕他,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但只是有着与死去的那人一样的瞳色,就让他无端的烦躁,再接着,感到意兴阑珊。
司景明忽的起身,面色十分平静,从几人身旁走过,忽视其中一人瞬间绷紧的躯体,头也不回,走出了这间房。
只留下淡淡的一句:“别后悔。”
其余人很快跟着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席远三人。
席远望着司景明消失的背影,心里骤然升起了森森寒意,心知司景明绝不会无的放矢,只怕接下来要有所防备。
这时,缓了口气的师南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