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涟有些怀念他的起床气,怀念竹楼里那个曾经睡得一脸印子的坏脾气白老大。
画舫在水下行进着,炭火还没着旺,舱房内格外的冷。
肖涟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看着白骄,想了想,又寻了白骄的大氅帮他盖上。
为白骄掖被子的时候,他眼尖地发现有什么东西从白骄怀中探出一个头——像是一张纸。
肖涟心里咯噔一下,捏住了那个角把它抽出来了。
竟是他此前塞在同善堂白骄枕下的那个信封!
他想起临行时陈老大夫曾和李庆耳语一番,也顿时明白了为何李庆会反常地去抬白骄上半身。
信封已经被打开过了。肖涟打开信封,里面信与银票俱在。
姜城的一切历历在目,肖涟怔怔地出神,他突然想起自己回到同善堂时老先生那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这银票老先生不要,那还是物归原主吧。
“银票还你。”
肖涟扒开白骄右手,将银票折好放在他手心,而后帮他握住。松手,那手却无力摊开。
肖涟再帮他合上,松手,那手再摊开。肖涟神经质地来回好几次。
他猛地捧住白骄冰凉的右手,弯腰将脸埋在了白骄手中。
肖涟蓦地发出一声悲鸣:“白骄,我快死了,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我想和你说说话……这辈子好难啊,下辈子,能不能过得幸福一点?”
无人应答。
良久,舱房内暖和了起来,白骄的手也暖和了起来。
肖涟放下手,将白骄的手塞回被中。
他起身,打了凉水洗洗脸,而后去照了照镜子。
镜中的人眼睛有些红,但是眼下火光昏暗,倒也看不得太清。
肖涟稍稍松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而后去试温着的热水。
水温温的,喝着正好。
他盛了一杯热茶,又用盘子摆了些准备好的柿饼。
深呼一口气,肖涟走到门旁,推门而出:“大娘,来,吃柿饼。”
甲板上,林娘又一手提着灯笼,站到了透明壁前,将另一只手伸了出去。
她没有回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肖涟有些哭笑不得地端着东西来到她身边,又说了一次。
林娘大梦初醒般回过头,见了肖涟端的东西后,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很难以言说的表情。似有怀念,又好似带着些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