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他刚刚生出来的孩子脆生生地喊他:“……父亲。”
严清却满脑子的茫然。
他摸了摸孩子那嫩绿色的枝叶, 侧过头看向抱着他的男人。
他家耿先生眼眶仍旧微微发红, 若隐若现的黑妖妖气萦绕在侧,可他的表情却有些怔然。
显然比他还要懵。
小花树没有得到反应,好几根枝桠缠绕上严清的手臂, 花苞轻轻垂下,轻轻蹭了一下严清的手背:“父亲……?”
严清浑身无力,拍不开它的花苞,只能干瞪眼。
倒是耿一淮立刻抬手将花苞扶了起来。
小花树一下子甩开了耿先生的手:“走开!”
“……”严清在一片茫然中哭笑不得,“花苞不能随便蹭人!”
小花树“嘤”了一声。
严清补充道:“父亲的也不可以!”
小花树花苞打转了一会,只好将所有枝桠都趴在严清手上,还用力甩了一下耿一淮的手,似乎在报复耿一淮方才的举动。
——这一看就不可能是耿先生亲生的了。
它似乎只认准了严清这么一个父亲。
严清抱着这孩子,怎么看都不嫌多。
他情不自禁地笑着,余光中却又瞧见耿一淮憔悴的面容——黑妖妖气还在耿一淮体内,和旧伤一起折磨着他。
这人一直在强撑着陪着他。
到了现在,耿一淮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严清霎时便心疼了。他费尽力气微微抬起手,轻轻推了推耿一淮:“你……”
小花树立刻感受到了严清注意力转移,争宠一般好几片枝叶都蹭上严清的脸颊,稚嫩的枝桠想要把严清的头掰回原来的方向。
这边耿一淮身上的情况刻不容缓,那边孩子粘着他。
严清两边都舍不得。
这孩子明明刚出生,却又机灵得很,还拐了个弯挡在耿一淮和严清中间,似乎挡住严清的视线,严清的注意力就只在它的身上了。
“……”严清现在不仅浑身无力,还脑壳疼,“前辈,”他喊了一声大树妖,“可以麻烦把孩子先让陶宁和李穆山看着一会吗?”他虽然恨不得抱着,但他和耿一淮现在两个人都自顾不暇。
“诶,好、好……”大树妖早就被孩子的血脉吓懵了,小心翼翼地将小花树从严清身上扒拉下来。
小花树瞬间哭了个震天响。
“你、你别哭……”严清手足无措,目光在耿一淮和孩子身上流连,“我一会就抱你,好不好?”
自然是不好的。
小花树哭得更大声了。稀稀疏疏的露水从枝叶上渗透下来,直接把地面都哭湿了一片。
屋内传来一道又一道传音符咒询问情况,严清却无心理会了。
还在抱着孩子的大树妖尽职尽责地检查着孩子的健康情况,突然愣在了当场:“这孩子、这孩子怎么没有妖丹?出生时候的妖丹怎么变成根茎了??”
严清却无暇顾及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