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们猜刚刚好起来一点点,严潼好不容易放下多年心结,甚至还没来得及过一天安稳平静的日子,就被逼着接连面对赤将的离开,严循一尸身被毁。

一个是陪了他百年的剑灵,一个是将他养大,待他胜似亲子的父亲。

季珩看着严潼僵直压抑的背影,此刻竟生出了浓重的怨怼来。

到底为什么,要让他捧在心上的人经历这些?

他慢慢走过去,走到严潼身边,又在他身侧潼他一起跪着,伸手覆住严潼的手。

严潼似乎是受惊一般颤了一下,而后顺着那只手看向季珩。

他的手时冰凉的,可眼睛却是红的,身体止不住地轻颤着。

季珩以为他会对自己说什么,但严潼只是那么看了他一眼,猛地再次收紧手掌,对外面的人沉声道:“传令下去,即日起,魔域关闭结界,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来劫严宴的人抓出来!

若有胆敢匿藏者,诛全族!”

骨佘微顿,还是领命带着众人迅速离开了。

后殿外只剩下了侍立的魔兵和几个婢女。

季珩看着他,暗道不好。

他也顾不上周围都是人,用力拽住严潼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不断轻唤他的名字师徒唤醒他的神智。

可严潼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浑身都散发着暴戾之气。

季珩紧皱着眉头,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线。

严潼面色苍白,双目赤红,是经脉受损,灵力倒流的迹象。再不恢复理智,很可能会自伤内府。

管不了许多,季珩一边给严潼输送疗愈的灵力,一边微仰着头吻了上去,希望这样能分散一点儿他的注意力,能暂时安抚住他。

严潼毫无知觉地受着,嘴唇是冰凉的。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随即骨佘拍了拍鹤王的肩膀,鹤王醒神,又拍拍蛇王的肩膀,大家都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自觉地背过身去。

严潼的身体还是僵硬地紧绷着,季珩覆在严潼手上的那只手慢慢嵌进严潼的指缝中,与他十指相扣,拇指一下下轻抚着他的手心。

片刻,严潼眼中终于有了些神采,他眨了眨眼,余光还是瞥见了冰棺里的灰白。

他手脚都是冰凉的,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季珩自然也法诀他清醒了一些,便微微侧身,彻底挡住了他的视线,而后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揽,将严潼的腰身拉向自己。

严潼仿佛这才发现自家师尊近在咫尺的脸,微微瞪大了眼睛,眼中的痛苦消失了一刹那,他的脸上一片空茫。

但仅仅只是一刹那的空白,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还是理科又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赤将走了,他的父亲也没了。

心底某处仿佛受着千刀万剐之刑,可他发现却哭不出来,今日种种像浸了毒的毒针,一根根全扎在他的血液里。

生死枉知,只有铺天盖地的痛鲜明撕扯。

他觉得呼吸艰难,如在深渊溺水的绝望。

一切都变得缥缈虚无,而他什么都抓不住。

可是此刻看到季珩近在咫尺的脸,他能感觉到季珩在温柔地舔舐他的嘴唇,能感觉到手背上来自季珩的温度,能感觉到后腰处的手,他家师尊在尽力拥抱他。

季珩用他拙劣的方式小心翼翼地试图将他这个快要溺亡的人拽回人间。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流泪,只是下意识地捉紧了季珩的手,力道之大,仿佛要把那只手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