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最后那句话转为希尔语,一种古老的语言,今时今日只被少数贵族和教廷使用。
汤玛教士赞叹地望着他,在索伦勋爵发怒以前介绍,“这位教士曾在圣宗神学院学习,师从本尼迪克特大主教。”在大主教上特地加重音。
索伦勋爵的咽下他要说的话,帝国与教廷关系微妙,他可以在浮城大教堂放肆,却不能公然羞辱一个大主教的弟子。
“难怪这么喜爱与人争辩。”他不屑地说了一句,转身离去。
“您说得很是。”利昂教士显然有谦逊的美德。
人群里的少女在漂亮的帽子下目光闪烁,望着利昂教士窃窃私语。
利昂教士冲她们致意,就要转身。
那位有些憔悴却依然斯文漂亮的年轻绅士叫住他,“神父,”他走上前,给出名字,“爱蒙·李,我来自帝国,好久没有忏悔了,您能接受我的忏悔吗?”
爱蒙的眼里充满期盼,利昂教士并没有在暂居的大教堂里接受忏悔的权力,他请求汤玛教士的意见。
白袍教士摸着自己胸前的圣像吊坠,笑着挥手鼓励他去。
利昂教士带着那位绅士走向忏悔的小房间。
与此同时,汤玛教士接到主教召唤,走进空无一人的祈祷室。
紫衣主教站在空旷的室内,在六根立柱之间仰望贴金箔的受难神像。
“您要见我?”
瑞蒙主教审慎地问,“汤玛教士,你对利昂教士有什么看法?”
“利昂教士出现的时间太巧,我一开始确实怀疑他的身份,但他对神学的了解足够丰富……”
汤玛教士复述方才的话,瑞蒙主教也念了起那句希尔语,“‘信仰引领德行’。”然后望着自己手指上的主教戒指陷入沉思。
瑞蒙主教同样曾在圣宗神学院学习过。那所只有四百人不到的小学院是所有高阶神职人员的必经之路。
汤玛教士又道,“我们之前没有排除他是联邦军人这种可能,我认为现在可以排除。”
帝国和联邦对于钟佳期的争夺教廷自然是知道的,联邦一定派人来了浮城。
“为什么?”瑞蒙主教问。
“尽管利昂教士高大强健,”汤玛教士摇头笑笑,“但我想象他如果不做教士,会做什么,我无法联想到军人。不做教士,他大概会成为一个居家男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一个学者。要是连这样的人都做了军人,我真要祈求神告诉我,这个时代到底怎么了?”
而在忏悔室里,“爱蒙”仔细查看环境。
“……您确定这里没有窃听器吗,神父?”
忏悔室是一间仅容得下两个人坐着的黑屋子,两个座位间以薄薄的雕花木板隔开。
沈汉听着庄烨近在咫尺的声音,“据我所知,从主教到侍从,没人想下地狱。”
庄烨轻轻笑出声来,又压低音量,“利昂教士真的存在?”
“在圣宗神学院学习过的少数黄种人之一,本尼迪克特大主教的学生,得罪老师,被从教廷发放到浮城。当然,他在到浮城的路上出了点小意外,可能要在联邦耽误半个月。”
时至今日还有什么身份比教士更好冒充?一群不留照片的老古董。沈霄沈汉庄烨对外没有一张清晰照片是为安全起见,神职人员则是必须保持谦卑,不能留下照片让人赞扬膜拜。
“您方才的表现很惊人。”
“……其实我很紧张,差点吓出一身汗。希尔语是在帝国偷学的,宗教理论要归功于我妈。”
庄烨停顿片刻,左手贴上他们之间薄薄的木墙,“走之前,沈律师来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