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了一遍,”少年张鸿伸出手,无奈道:“只掏出两根狼毛。”
须卜思归大笑,她的同伴打马围着他们绕圈,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匈奴话,他们都以为他听不懂,也不避讳。张鸿辨认出其中一人正在说:“须卜,你要替这小子打狼?”
张鸿愕然。
“我知道他,他头脑很好。”须卜用匈奴话回了一句,回身呲开一口白牙对他笑,明烈的五官浸在暗影里,发丝被太阳勾勒出浅浅金光:“呀,咱们南音草原,就缺个脑子呐!”
那天她果然摸到了一只小狼,在草原上远远朝他跑来,身上裹挟着自由自在的风,匈奴汉子的散角衣裳在风里烈烈挥舞。
“呀!中原人!”她举起傻懵懵的小狼对他招手:“送你了!”
河西张家人人都是儒生,人人都板正守礼,行走坐卧,每一刻都要动静成章;明明是一院子家人,却漠然的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院子里立着高墙,连日光都是模糊的,世界总是那么安静,张鸿小的时候甚至还以为是自己耳朵不好用,不然为什么天地之间如此冷清?
他从没见过须卜思归这么鲜活热烈的人。
明明脸上血线还没止住,却笑得好似全然不在乎,张鸿看着她朝自己跑来,一颗心跟着大地一起,从深处发出缓慢却有力的震颤。
‘完了,’少年张鸿目光发直地想:‘我喜欢上匈奴男人了。’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而慕少艾。张鸿以前不知道自己可能有好男风的倾向,是碰见须卜思归以后才知道的。
但他不敢说。
他怕须卜思归打死他。
再后来,他帮栾提顿收拾了匈奴十八部,成了他最信任的“伊稚訾鸿”;须卜思归也在栾提顿手下屡立战功,保住了自己的部族被和平收编,而没有像其他部落一样死伤惨烈。
须卜曾喝得醉醺醺的,带着满身酒气,对他的族人大喊“伊稚訾鸿是我最好的安答!”
好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