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宁长风越过他,带领换防队伍消失在台阶尽头。

是夜。

宁长风巡查完一轮,回到城楼短暂憩息。

城墙上万籁俱寂,火把静静燃烧着,他披甲靠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合眼短暂地憩息。

后半夜时,城墙上的守兵突然打了个哈欠,接着就像传染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砖上,只剩火把熊熊燃烧着。

城门下横七竖八倒了一片。

一队黑影迅速靠近城门,黑暗中一道惶恐的声音响起:“将军,咱们真要开城门吗?这可是叛国罪,要诛九族的啊!”

赵阳踢了副将一脚,骂道:“你以为那些证据呈上去我们就能苟活了?”

景越已倒,赵家这株参天大树四分五裂,容衍是绝対不会放过他的。

他向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咬牙道:“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大开城门向那可赞投诚,也许他能看在这个份上饶过我们。”

回想起信中的内容,赵阳恶向胆边生,対副将道:“你让他们快些开门,我去取了宁长风人头,想必那可赞更加高兴!”

说罢他持刀奔上城墙,经过一路歪七扭八倒下的守兵,来到宁长风休息的城楼前。

窗纸被舔湿,透过圆洞可看到宁长风仰靠在椅背上,呼吸均匀,似已熟睡。

赵阳不由得意洋洋。

今晚他令亲兵偷摸在守卫吃的红薯里下了迷药,在陇西营时宁长风就没有开小灶的习惯,果然晚饭是同守兵们一起吃的。

不倒才怪!

他抽出腰间长刀,返身来到城楼边的小门前,一脚踹开,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此人害他至此,今夜他就要报仇雪恨,割了他的头颅送给那可赞下酒喝!

门被踹开,撞在青石砖墙上发出一声巨响,赵阳只觉眼前一花,还未从即将报仇的快感中醒来,一道身影顷刻来至他面前。宁长风微微弯腰,目光如冷刃:“找我?”

哪有半分被迷晕的样子?

赵阳面色巨变,转身欲逃,身形往前冲了几步,又生生钉在原地。

只见那些他以为被迷晕的守卫不知何时已经站起,各个手持兵器逼近,射楼上架起弓.弩,闪着寒光的铁箭齐齐対准了他。

林为从地上爬起,拍拍手上的灰,面露嗤笑:“玩迷药?老子是你祖宗!”

赵阳大骇。

“你,你们——”他指着林为,转头又看到宁长风手中握一把长枪,正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分明背后是无数玄铁冷刃,无数守兵架着刀枪直指向他,而面前只有宁长风一人在靠近,赵阳却毫不犹豫转身,朝包围他的守兵直冲而去。

一柄长枪破风而来,自他后心穿过,将他钉上了城墙。

鲜血自他胸口蜿蜒而下,瞬间染红了青石墙面,赵阳口鼻喷血,双目赤红:“你,你们做局——”

话未说完便断了气。

他死不瞑目,被高高挂上城墙。

火光冲天而起,所有人仰头凝望,宁长风站在城楼上,夜风猎猎吹起他的战袍,赵阳悬挂的尸体犹如某种序曲,所有人都听到这个哥儿沉稳有力的声音响彻在塞北的苍穹之下,和风沙一起滚烫地碾过他们心口。

“陇西主将赵阳临阵叛敌已被斩杀。即日起,青川城内所有守军听我调度,誓死卫城!”

城门口赶来的将领越来越多,他们的目光扫过城墙被悬挂示众的尸首,又落到被林子荣制住的反叛军身上,更远处落十三带着绣衣使穿行在夜色中,刀光血色交错,他们在进行最后的大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