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不羡仙 鹤望兰 3297 字 2023-02-06

鹤臞子抓一把土望空中一撒,几百天兵刹那无影。可是凤凰尖啸,火光照出了他们的虚影。天兵看见凤皇真身竟来了,怆惶奔逃,难分东南西北,身下坐骑惊驰乱走。寅王挥动两柄银锤,大笑:“好!来得好!我将你们杀一个片甲不留,方知我的利害!”厮喊之声响冲霄汉,星月无光斗府迷。

四野通红,马蹄之下人头乱滚,火光之中妖血横流。昏天惨地,似无已时。五色妖幡晃动,寅王连扑数十蛮雷使者,脑袋横掼地上,血浆乱迸。黑烟铺地,千团火块,蒲察道渊纵马舞叉,虎蛟雷翅展开,一摆其尾,蒲察道渊铠甲离鞍,撞下马来。正待毙命之时,却看鹤臞子抛出一块红光镇坛木:“九天雷祖,除祸摄毒!”

众人哪里知道他还有如此后手。这一下天兵抖擞,妖众行伍不整,连连退败,凤凰火焰都冷却了许多。

这镇坛木上加持九天真意,正面刻有“万神咸听”四字,两端刻有乾坤、坎离四卦,譬若雷祖亲自驾临。鹤臞子趁乱取敌,道袍大袖挥动,长剑一挑,将寅王擒拿在手,可是与此同时,凤皇也衔了蒲察道渊。

火烟散去,两方俱各罢手,凤皇眸射冷意:“放开他。”

鹤臞子冷哼说:“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蒲察道渊慷慨生哀:“不要管我!吾今为敌擒,愿死明忠志……”

话还没完,鹤臞子已经说:“兄遭此不测之殃,弟心如刀割。待弟回去禀报雷祖,一定早日彰你功勋…妖孽,九天同你势不两立,我们来日方长!”

言罢擒着寅王,向后退步。在镇坛木的雷光之中,寅王动弹不得。天狐等部蠢蠢欲动,但凤皇看见部下命在一线,长目一睨,只能由鹤臞子慢慢后退。

可是突然之间,紫雾红云罩夜空,万道虹霓透汉霄,云上来一仙客。

妖众吓坏肝胆,天狐扭头要跑。鹤臞子见状更以为救兵,露出狰狞恶状,飞身上马大笑:“道祖大人显灵!妖孽,你安敢恃强狂逞,还不快速速下跪求饶!”

话音方落,却听见一声巨大琴音,清越如三月春雷,正然从那千响万震铃中传来,破空之声异常响亮。

檀弓坐于云上,一抚杀气三千丈,灵光透九重。二抚凤凰火焰为其所借,焚天燃地。第三抚之后,一支火箭从响铃中窜出,直劈鹤臞子心间!鹤臞子呼人应战,可是天兵如同牵线木偶一般,居然任听琴音调遣。抚操一曲,无数妙臻毫巅的琴音飞入响铃之内,放大了数倍之后,镇坛木顷刻化为红灰。

坐骑长声悲嘶,前腿跪倒,鹤臞子连人带马跌下悬崖。

……

寅王满斟一大杯,奉予檀弓:“恩人!从前是小弟错了!你喝了这杯,以后我是你牛马使唤!”

“凤主大人,你是从哪里找来宝贝恩人?真不错!真不错!”寅王对越金道,“这一仗打得痛快!你没见王八羔子夹蛋跑了!连见到他们北帝亲爹,都没这样尿急的!”

天狐咯咯笑,直接向凤皇敬酒:“这位元帅真是奇谋盖世。”

越金觉得万分离奇,他就睡一觉的功夫,忽然来报说首战大捷,击毙鹤臞子,生擒蒲察道渊,说九天这一下知道他们有个利害人物,绝对很久都不敢来犯了。再听他们描绘得有声有色,越金仍然不敢置信。十几日以来,左尊大人面对众将质疑,从未曾阐明为何要令全军缄口,原来是早知神仙诈略,惟恐军中有细作通风报信,此役过后果然排查出来。况且若不是凤皇有所成见,拦了檀弓,他早些前去,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擒敌。一人足矣,需要什么士气么?频频回顾檀弓,愈发觉得左尊大人无所不能,实为天地第一神人。

虎蛟哼哼了两声,若不是凤皇夹在中间,他就要去搂檀弓了。妖族性淳朴,因见檀弓着实本领高超,便亲近敬畏起来。但他们不是阿谀奉承,而是试图称兄道弟。但见檀弓淡淡的,所有话语能以点头摇头、“我不知”、“大抵若是”云云结束,也颇有些神奇。便也不凑话了。只将他当做一个神在旁供着,自己有说有笑吃喝玩乐。凤皇似乎心情也不错,没板着张脸。

白鹿儿畏畏缩缩被押了上来。他见到凤皇,忙欲相认,凤皇却像不记得曾经利用过他一般,只挑眉去看檀弓。檀弓其实要说话,白鹿儿却连忙抢说:“大王,几位大王,我,我是西冥生人…被那群神仙逮住了,差点弄死了!今天还能回家看到大王,真是开心想哭……”

夫诸、滕玄都属于德兽,享有天籍,自然与西冥妖类大有不同,相互都觉得对方是杂种,素有大仇。白鹿儿害怕檀弓说破身份,急忙装作不认识:“这位大人,我们,我们没有见过吧?”

越金见他狼狈模样,冷哼一声,不知道檀弓是何态度,就没说话。众妖见檀弓对他多有眷顾,便好言说既然如此就带下去,不以俘虏处置。白鹿儿叩头言谢,连忙滚蛋了。

酒席宴毕,越金回营帐寻不到檀弓,四处乱逛,却见到两个人高马大的狮子妖,正醉醺醺地压着白鹿儿,强他做那事。

越金一个犹豫,总顾念他和檀弓相识,便喝开他们。白鹿儿被灌了药,迷乱之中,还以为越金也是暴徒之一,便向他脸上抡了一拳,连带吐好几车口水。越金勃然大怒,当下一脚踢折了白鹿儿肋骨,发誓从今往后他在西冥,受如何尖薄待遇,都不再插手了。

“爷爷爷爷…爷爷救我……!”白鹿儿白叫一夜。

凤皇住处积本如山,哪里敢征歌逐妓。夜半三更,仍看奏折看得胸中闷胀,头脑发昏,只能连灌冷茶。正在此时,却见门口一道雪白的衣影。

凤皇薄唇凝在茶杯边沿:“你……”发觉周围乱糟糟的,慌忙将铠甲往后一藏。顿觉烦襟尽解,起身相迎,站到一半,强行按自己坐了回去。

檀弓点头打了个招呼,开门见山,说出来的话绝没有这初见的衣影可爱。一是让凤皇宽宥今日的俘虏,二是问他第二桩事是什么。

凤皇不能说完全意料之外,但还是拔高声音:“就这个事?”

话音刚落,两个穿山甲将蒲察道渊带上来了。蒲察道渊半死不活,正昏迷着。凤皇不悦。刺猬兵说:“大王,他几次寻死不成,说一定要见大王…说否则大王就后悔终身……”

凤皇闻言冷笑。小妖将酒泼了蒲察道渊脸上,他一醒,骂的不是凤皇,而是檀弓:“你这个叛徒!你不得好死!”

凤皇脸色一下子就浓云密布。手下会意,便要割颈弄死,但是蒲察道渊挣脱骂道:“你这天庭叛徒!只有你是神仙,才知道雷祖的部众肯定会‘削耳’,听不见一般声音,一定会以某种法器探听敌情,便按兵不动半个月,磨光我们耐心,诱我军入计,然后又以神力驱动那千响万震铃!那铃本来能把万里外声音放大无限倍,敌营说话声音一清二楚,何等神器!你竟能操纵它扩大你的琴声,威力才那般巨大!不是上三天的人是什么!你荼害同族,好生歹毒!我要上奏三十五重天,大司法让你永沦畜生道!取你首级来,方泄吾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