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夋大笑:“什么狗屁东西!这是在老子的地盘,沈老弟想杀哪个,想吃哪个,老子同意就行!还管谁看见么?”
王思捷也说:“你是什么东西?戴个面具的缩首小人,在这里吓唬谁?”
可是沈并却声色更沉:“阁下何意。”这个面具下的人笑意盈盈,看上去心机深沉,十分不善,与他想象中的那个人相去甚远。
见沈并莫名犹豫了,王思捷当即出手, “夺!”的一声,一把闪着青光的利刀就朝卫玠劈去!这把刀刃长且特别宽大厚重,只要这一刀砍到肉了,不是斩断四肢就是取下首级。
可是刀还劈下,便凝住不能动弹了。卫玠周身飘着许多冰絮,粘到刀身上,立刻就将它冻住了。
王思捷还欲催功融冰,可是只是没有及时抽手,那寒气便顺着刀身爬上了她的手臂,一瞬之间,半边身子都被冻住了。旁边的黄夋也感到瑟瑟寒意,不敢贸然出手。王思捷见卫玠如斯强悍,便去欺拿檀弓。
但见檀弓左手大指掐中指中节中文,看似是个很简单的法诀,但其实是代表元始天尊的“玉清诀”,其威势比无须十条破衍鞭加起来还要重,如此招式,从未见他使过。
王思捷躲闪不及,幸而被沈并以长剑弹了开,拍到了冰壁之上。可是只见她的脸已是大大地破了相,嘴巴烧烂,再不能言语了。
卫玠眼神渐冷,如镜般的剑身映出了王思捷惨白的脸:“沈少君,你的属下未免也太果躁了些。拿我就是,伤他,我可就要恼了。”
话音一落,卫玠打了一个响指。王思捷那冻住的刀刃应声啪一声,尽碎齑粉,而她的手臂也纷纷皮肉剥离,血都没见。王思捷头一歪,半死过去了。
耳边又听得呼呼风声,黄夋叫喝一声,猱身扑来,他双手指甲异常犀利,皆长三寸至四寸,只要触及皮肤,便会射入数股毒液。
卫玠回身,不紧不慢、极为漂亮地挑了一个剑花,朝其抛去。沈并浑身迸发青紫色的电光,收在掌中,凝成一颗硕大雷球,默念法诀,从中抽出一柄玄黑长剑,朝卫玠刺去。只见那长剑所至之处,雷电自结成紧密罗网。
卫玠腹背受敌,一个不意之间,袖口被雷光烧得焦黑。但见他忽地腾空跃起,在空中飞移若蛟龙入海般轻巧敏捷,数十道虚影千变万化,一时哪里能够分清哪个才是实形?
果不其然,黄夋一式黑虎掏心就扑了个空。三人缠斗了十几个回合,但见卫玠忽地没了影子,却听到上头传来一声:“不错不错,咱们再玩一会罢。”
竟然是卫玠半躺在斗姆元尊的头顶上,一手还在挥着折扇,那模样好像午后小憩一般。
沈并长剑一吼,没伤着卫玠,却将斗姆元尊的三只手臂一齐斩落。
卫玠变化鬼魅身形,此时四周八角都同时有成十上百个他的分身。
黄夋好勇且鲁,眼见连个人形都摸不到,更是恼怒,可越是恼就越摸不到,一时情急,撞到了卫玠所设的冰壁上,眼冒金星。
沈并却忽地不动了,驭使四周的雷电气场,闭目细心感受卫玠的方位。终于,这一剑刺到了实物,可是卫玠藏在斗姆神像之后,只听霍的一声,斗姆又少了一块肩膀。
卫玠于千百虚影当中,换到檀弓近处,冲他眨了一下眼。他们打斗之时,檀弓一直在向圣女源源不断地输送神力,可是圣女心痛过甚,已经伤及五脏,生息微弱。
檀弓将她扶了起来,黄夋大叫:“不好!他们要逃!”说着一把揪过圣女的胳膊,他人高马大,身材极壮,一个小手腕倒比圣女的脖子还粗,只要再用点力,圣女的身子都要被撕开了。
沈并忙要动作,可是却被卫玠困在一阵冰砾化的沙尘里。
也许是黄夋撕扯得太用力了,圣女忽地醒了过来,痛道:“并儿!”她看到眼前景,还以为是哪里的仇家来寻沈并了,吓得魂不着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伟力,一把将檀弓和黄夋都推了开,兀自去那冰尘里寻沈并。
卫玠皱眉收手,冰沙褪去之时,但见沈并一手扣住了圣女的脖子,圣女犹然不信沈并是当真要她性命:“你越错越深了!”
可是沈并面露魔光,说:“第一约到底在哪,你说是不说?”
他神情这般果决,正要收紧手劲,掐下去时,却忽觉手上一痛,是顶上滴下了水珠,正是那残破的斗姆神像的脸上,忽滚下的一滴晶莹泪珠。而后是轰轰巨响,顷刻之间,颠风暴雨电雷狂, 晴被阴暗, 月夺日光。
卫玠急速飞至檀弓身边,想带他速速离开此地,可却见沈并一点没有阻拦的动作,僵立不动,长剑脱手,圣女也如同一朵轻盈的云彩一般,滑落在地。
檀弓的衣服本来就被林中树枝划得残破不堪,飓风当中,上面缠裹的纱布也飞了起来,隐约露出小半肩膀——
沈并眼神巨震,只因见到檀弓的右肩膀上,有一块酷似胎记的红印子。那是幼时檀弓不小心撞到了滚烫的丹炉上,被上面阳刻的文字烙出的痕迹。现在他渐渐长开了,那四枚文字也模糊不清,但那一团红印的位置和形状,沈并决计不会错认。
“少爷……!”
从斗姆神像中引发的风雷之力,听起来更像是某种响彻天地的哭泣声,随着神像崩塌,整座冰牢也巍巍撼动。
沈并刚走了一步,一块冰柱便砸了下来,彻底隔断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