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羡仙 鹤望兰 2796 字 2023-02-06

“一问慕郎,可记当年闻笛解佩、钿合金钗之盟?”

“二问慕郎,君既记认信物,由来二十七载,何忍妾身长泪流?月底西厢,变做了梦里南柯。”

“三问慕郎,正道沧桑,人情薄恶,慕郎可是当初义烈心?莫将妾一片痴肠,许了弃友背信、负义忘恩之徒。倘是如此,纵君有千钧胆识、万斗鸿才,妾宁嫁于卖浆屠狗之辈中,侠义他士。”

班驳把玉简收在手中,一片冰凉。

卫璇道:“你当初招驸的那三个问题用意至深,目的都是为了寻紫云出来,只是答案当时你就也都有了。第一问紫云他不记得你们定情信物,第二问他更辨不出你的画笔和字迹,当日第三问你若不是以我当姜公鱼饵,故意激之,他何会强出头?班驳,这天下间有缘无份,有命无运之事不可计数,难道你桩桩件件都要如此勉强吗?”

“勉强?我偏要勉强怎么样,我便既要两情久长时,又要在朝朝暮暮,偏要争一争这有缘无份的事。”她心中凄然已极,“二十七年前我与慕郎两情相悦,互订终身,可师太卜出我是天煞孤星之体,若与慕郎合了籍,必会毁他道基。可这卦象就当真那样准吗?若不是她强抹了慕郎的神识,慕郎怎会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二十七年来我夜不能寐,相思苦寂,你们怎么会懂分毫?”

卫璇听了,凉凉一笑:“我如何不明白?可是你若当真爱他敬他,岂在朝朝暮暮耳鬓厮磨。知他平安顺遂,则愿足矣。可你明明晓得那是取死之道,还要携他一并飞蛾赴火吗?”

班驳瞥他一眼,颇有讽意:“真是好一番亮堂堂的风凉话。你若与我一般处境,我不信你能受此日夜相思之苦。”

卫璇眼神安定温柔,笑说:“我如何不能?你若知世上无有两全法,就不会如此执着,何不如相忘于江湖。”

两人一时无话。不知过了多久,班驳抬头,冷冷微笑:“道理我同你说不通。只告诉你,你虽与我神朝有恩义,但今后你若还是执意阻拦,我不会多留情面。”

卫璇再无多言语,化风归去。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无须席地而坐,已经抓耳挠腮一个晚上了:“道君,那老鸟会藏在哪里呢?”

檀弓正在看此地的舆图:“我实不知。”

苍梧峰有三千六百座小峰,各各别有洞天,这一时半会即使密集人力,也很难查出来凤皇的所在。众人趟趟无功而返,还有的在山中扎营寨,坊间有以此事为赌下注的。

苍溟道:“司法大人无数通天手段,此等易事何为大天帝忧心。”

檀弓道:“凤皇戴罪之身,若为用通天手段为雷祖所闻,何会轻放。”

无须吐舌说:“那不正好,太好啦。” 他倒没多讨厌凤皇,纯粹想要杠沧溟而已。

檀弓极少这样直言警训:“无须,我意取回魏伯阳之物,无意其他。”

苍溟道:“大天帝慈忍。可这只凤皇当年啄瞎烛龙双目,令三十五重天至今无昼无夜,四时无律,实在是罪恶滔天。”

烛龙是九天雷祖座下的司天龙象星,有道记载它“ 嘘为风雨, 吹为雷电, 开目为昼, 闭目为夜。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

檀弓只道:“紫微背信,有过在先。”

苍溟还欲说些什么,忽听见啪得一声,一枚圆滚滚的红葡萄,骨都都滚落在地。

檀弓周身泛着淡金的光晕,护体罡气绕之不散。

啪又是一声,不知何处砸来一枚红杏,如出一辙,也是近不了檀弓的身,飞珠溅玉几十颗,都是一样下场。

珐琅双耳的香炉袅袅吐出一卷黑烟,在半空如墨泼开,逐渐实化为一人形。是一丰度俊雅的玄衣男子,手上正提着一串葡萄,颗颗鲜红饱满。

魅魔坐下对着茶壶嘴闷头就喝,很是自来熟,像一只睡饱了觉的猫正在捋胡须:“干什么都凶霸霸看着本座?这呢,叫入乡随俗,对左圣聊表爱心罢了。夫人饿了吗?快来尝尝,本座特地挑了个头最大的、最甜的来砸你。”

无须格格咬牙蓄势待发,檀弓道:“尔今何事。”

苍溟惊道:“七情魅魔帝毐?是你?你私离域外为祸人间,我将上禀北斗魁,即日将你缉拿归案。”

魅魔听笑了,不徐不疾剥葡萄皮:“为祸人间?你可真敢说,本座都不敢想。你问问你这亲亲左圣,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我越货了?不过你情我愿的寻个乐子,和谁较真呢?又不过是癖色贪花,哪个血性丈夫不是如此?小孩子不懂事。”

他上下一看苍溟,动动鼻子,闻见朱砂曼陀罗的别样幽芬:“我看你是个鬼吧。魔鬼魔鬼,从来都是一家,我劝你多变通变通,相煎何太急。”

苍溟冷脸大甩:“我乃北阴大帝座下玄阴鬼君,你竟敢拿我与你这域外魔头相提并论。”

魅魔听了更乐了:“哦,我当是谁?北帝的小鬼。他亲自来倒还够看,派你个小鬼来算什么,心不够诚啊。还有啊,本座现在同左圣讲话,轮到你呵气滋毛了吗?酆都的都这么不懂礼的?左圣就是脾气太好了,惯的你不懂什么叫做尊卑伦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