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卫首座这么教你的么?”
常正一将王含贞的食盒踢到檀弓脚边,对掌司说:“这个弟子吃东西脏了书,怎么赔?”
掌司“啊……这……”了一会,然后眉飞色舞地说:“你师兄真的是卫璇玑卫大首座么?”
檀弓称是。
掌司忙笑说:“那不用赔了!你快回去吧!我们还欠卫首座许多哩!”
常正一被这样区别对待,顾着体面,压着怒火:“凭什么他就不要钱了?”
原来卫璇出手豪奢,来购买书籍从来没要过找零,还常常给余钱打赏,金瓜子一把一把得抓,没见他有任何肉疼的表情。
他上下人情关系打点得这样好,众人见了他无不见了活菩萨,又是敬畏又是亲热,连带着檀弓都无限喜爱起来。
掌司还问:“小师弟,卫首座下次什么时候再来呢?我告诉别的值班弟子,好提前候着卫首座的光临。”
常正一气得直癫,直接撕破脸了:“滚!滚!大晚上的不好好值夜,在这里发呆!你也是修道之人,一股子铜臭味,真是俗之又俗!”
掌司大觉莫名其妙,但这人好歹是天光峰首座,不好当面发作,转身走了。
他留下一声轻飘飘“哼”的鼻音,反复回荡在充满书香和饭香的狭小空间里。
常正一对檀弓的厌恶,一下子暴涨到顶峰:“你!你给我在这里抄书!”
他将王含贞没写完的纸抓起来,大声弹了一下,把檀弓的笔在地下重重一摔:“曹主笔让含贞抄十遍,你给我抄五十遍!一个一个字地写!有勾带连笔都不过关!”
他让身后随行弟子在门口站着,监督檀弓:“你在这等着他写,不够遍数不给他出这个门!”
看见弟子露出“卫首座的师弟啊,咱们有这个权力吗?”的表情,常正一说:“他卫璇玑的人做了错事,我就不能管了?这藏经阁是他卫璇玑一个人开的?姓南华卫吗?”
第二天,檀弓赶到学堂之时,早课已过了一半了。
所谓的曹先生,说的是琴剑阁的主笔曹贤孟。
琴剑阁是当今天下第一大阁,主要一是记录文书,公子榜、美人榜、世家榜、兵器榜、丹药榜云云,都是他们排得最权威。
二是搜集情报。靠着兜售情报,历代阁主无不富可敌国,琴剑阁也成为了一个很庞大的组织。
曹贤孟游历至此,是来给卫璇写传记的,也被邀请来学堂讲课,做十五天的外来先生。
他本人峨冠博带,飘巾雅服,比其一道修羽客,更像是儒门学生,自然也带了一点酸腐气。
他见王含贞上课打瞌睡,就罚他抄书。
但是今日见了他送上来的作业,明显是成人笔迹,可自己到底是寄人篱下,也不好多说什么,索性放过去了。
王含贞又在角落里睡着了。
这还不够气他的,可门口这个新来的小男孩又算什么?
他昨天千叮万嘱过今天有重要内容,各位绝对不能迟到。
檀弓这是睡过了三竿日么?真是不尊师道!
下面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檀弓,自己若是再不管教,脸上何等无光了!
曹贤孟将长长的竹鞭抽了出来:“教不严,师之堕。你手掌伸来!”
檀弓无甚情绪,依言照做。这时却听黄亦双凉凉地开了口:“老师,你敢打他么?”
曹贤孟听她口吻,立马缩回了手,以为这小孩什么显赫背景呢。
黄亦双却说:“我听人家讲,他今天来得迟,原来是早都会了,他说圣贤之书,读来都何用了,老师您教的更全都是废话了。这样博古通今的大能,我们这些无知之辈是断断得罪不起的,老师你怎么敢打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