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个手握兵权得皇帝偏爱的皇子,不是他这等侯爵可以对抗的,唯有仰仗东宫和皇后。

今日种种屈辱他暂且咽下,还得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提:“王爷,陛下圣旨上说要…”

湛宸截了他的话说:“王府的礼已经送进了侯府的门,侯府对王妃的养育之恩就当是谢过了,还望侯爷有自知之明,别再想着挟恩图报。”

“可是……”

永安侯的话还未说完,敞开的侯府门口忽然闯进一对喊冤的夫妇。

“质子侵吞平民私产,害死我女儿一条性命,请淮王殿下做主!”

喊冤的妇人声泪俱下,男子则手捧血书,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侯府门口,要淮王主持公道。

方才在看侯府热闹的百姓又看起了王府的热闹:这叫什么事?平民在王妃回门之日把状纸递到了王爷眼前状告王妃行事不端?

王爷刚给王妃出了恶气,这样一来,王爷岂不是成了包庇纵容之人?如何下得了台面?只怕淮王府的脸面也得丢在今日!

萧令弈在北微的名声不算好,人群里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说他曾流连青楼夜夜笙歌,说他在外欠赌债记着侯府的名,说他侵吞商人家产充作己用,好色成性行事荒唐。

永安侯见此一幕心中暗喜,以为这是东宫的手笔,立刻煽风点火道:“早就劝过王妃,行事收敛着些,如今闹上门来,侯府也兜不住了。还请淮王殿下做主,一条人命摆在眼前,可别放任王妃草菅人命啊。”

湛宸沉着脸看向永安侯:“侯爷这意思是说,你此前就包庇纵容多年?”

永安侯:“质子殿下仗着自己是东烨皇子的身份,没少在外面给侯府泼脏水啊。”

湛宸有不耐之意,他看向那对喊冤的夫妇:“既来告状,可有证据?”

那夫妇立刻取出一张地契转让书,呈了上来。

地契上写明把商户名下两套宅院和五十亩良田转让侯府,落款上是萧令弈的名字。

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坐实萧令弈侵害百姓的铁证,永安侯的脸色却在地契拿出来的那一刻就惨白了下来。

怎么会有地契?东宫那边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能把安齐英签的地契送到湛宸眼前来!

一直未曾辩驳一言的萧令弈这时指着地契上的落款字迹说:“王爷方才见过我写的家书,应当能认出来,此处签的虽是我的名字,但并非我的字迹。”

湛宸:“是有人冒用你的名讳,在外胡作非为。”

他看向永安侯:“这倒像是令郎的字迹啊。”

安齐英在学堂时,湛宸曾阅过他的军务策论,纸上谈兵的内容加上安齐英自以为是的见解,还有这一手烂字,蠢得令人印象深刻。

湛宸一眼就认出来了。

此事本可以巧言遮掩过去,可此刻对着的是淮王殿下,永安侯做贼心虚,心态崩溃,话都说不利索。

湛宸转而看向地上跪着的这对夫妇:“戕害令千金的人,你们可亲眼见过?”

那对夫妇摇摇头,说只记得那群人打着侯府质子的名号做下这些事,却从未见过本人长相。

他们手上唯一的证据就是这张地契。

底下的百姓也疑惑起来难道这些年质子做下的事是另有隐情?

那些流言本就荒唐,只要有人细心去想便会发现,泼在萧令弈身上的那些脏水,最终受益的都是侯府,但凡有人愿意换个角度,都不会被蒙蔽至此,可萧令弈是异国人,北微没有人愿意为一个外邦人站出来说话,他们被偏见蒙眼,一味地跟风谩骂,以此彰显北微的高高在上。

乐竹这时候壮着胆子说:“王爷明察,我家殿下在侯府日子过得艰辛,每日在后院要砍柴挑水,吃不饱穿不暖,住的地方您也亲眼看到了,冬天挨冻夏天淋雨,没有一日是过得舒坦的。他在侯府受尽苛待,侯府的人出去为非作歹,还要记他的名字污蔑他的声名,实则流连青楼,嗜赌成性,强抢民女的都是安齐英!”

乐竹嗓门大,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围观的群众全部听见了,一时间议论之声反转沸腾。

“你胡扯!你敢污蔑我儿!”永安侯又气又怕,声音都有些变调。

湛宸:“是不是污蔑,将安齐英送去刑部审一审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