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发现殿下跟从前不太一样了。”乐竹笑说:“殿下以前见到王爷就躲开,一句话都不愿意同他说,如今却愿意跟他解释,还说要等他一起用晚膳。”

萧令弈自己没察觉这一变化,听乐竹说了才发觉,他无可奈何地道:“我还得仰仗他养活你这只小竹子,难道还能跟他吵起来不成?乐竹,给你吃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桃花糖,放进乐竹掌心,这是他给贵妃敬茶之后,贵妃偷偷给他的。

乐竹把糖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十分感动地感慨:“王府真好,吃得饱饭,还有糖吃。”

这时,镂雪带着一个面生的姑娘走了过来。

这姑娘和镂雪年纪相仿,头上梳着丫鬟的发髻,发间却别着几只缠花的发簪,穿着上也比王府女使精致些,看着不像是寻常女使。

镂雪到萧令弈面前行了一礼:“王妃,这是裁冰,从前侍候过虞公子。”

裁冰并未行礼,反倒用视线将萧令弈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

萧令弈留意到她右耳有一道血色的疤痕,即使用耳坠挡着也很显眼。

镂雪:“王爷说,将她拨到您身边,照顾起居。”

湛宸这样做,无非是想让萧令弈更像虞白月些。

萧令弈就顺着他的心意,把裁冰收在了身边。

这丫头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知道自己日后得跟在萧令弈身边,也丝毫不把萧令弈放在眼里,朝萧令弈点了点头,便算是行过见面礼了,转头便走,身后还有两个小丫鬟跟着。

她如此无礼,镂雪却也没有管束的权力,只无奈道:“王妃恕罪,裁冰因是虞公子身边的人,王爷十分善待她,虽是个丫鬟,这几年却比那些下等官员府里的小姐过得还要体面些,性子也变得傲慢,因她是虞公子身边的旧人,王爷也能容他。”

“无妨,我倒是不在意这些。”萧令弈好奇的是:“她右耳的伤是怎么弄的?”

镂雪犹豫了一会儿才如实说:“王爷放不下虞公子,这是皇城人人都知道的事儿。裁冰是这府里除王爷以外最了解虞公子的人,前两年她也动过歪心思,为了入王爷的眼,不仅处处模仿虞公子生前的做派,不知从哪里看来的古籍秘术,竟用细针沾了药,扎穿了右耳,想留一颗和虞公子一样的朱砂痣,没想到下手太重,反倒落了一道极难看的疤,那之后,裁冰才收敛了那些心思。”

乐竹听了,面露狰狞的痛色,仿佛那针在扎他的耳垂似的。镂雪道:“当年不知谁往外面传了一嘴,说王爷喜欢耳垂带朱砂痣的,全皇城的少男少女都一门心思地想学着来,可王爷一个也没看入眼,这么多年,他也只领了殿下您回府。”

萧令弈:“…我听说他曾将长相俏似虞白月的人虏回府里,难道这也是假的?这么多年,一个都没有吗?”

镂雪哭笑不得:“外界那些流言,王妃竟信了,您只想想,王爷常年掌兵,操持前线军务,他哪有这种心思和空闲去做此等风流事?”

是啊,他若真做了,这些年,东宫又岂会一点实证都抓不到呢?

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流言,是被人蓄意捏造的诋毁,前世的萧令弈却深信不疑。

他当年被困在湛宇的势力范围内,所闻所见都是经人别有用心改造过的内容,那么不合常理,萧令弈却从未去试着推翻或者论证,如此才知是一场荒谬的误会。

用午膳时,桌上照样摆着各式菜肴。

湛宸今日不在府里,只有萧令弈一人上桌。

侍膳的女使换成了裁冰。

裁冰杵在桌边,不论萧令弈的筷子落到哪一道菜上,她总有话说。

“从前虞公子最爱这道菜,王爷才吩咐说午膳都得有虾仁炖蛋,前人栽树,王妃乘凉。”

“王爷从前是不喜欢甜口的菜的,但虞公子说拔丝山药能除寒热邪气,曾经亲手给王爷做过一回,王爷才许这桌上有了甜口菜。”

“水煮牛肉也是虞公子爱吃的。”

“奶汤鱼也是虞公子爱吃的!”

“这一桌都是虞公子爱吃的!”

她阴阳怪气,就是想堵得萧令弈食不下咽。

萧令弈耐着性子听她聒噪完,然后评价一句:“这位虞公子倒是不挑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