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楼抓起提灯手指头:“瞧我说的,这不就立时划出口子了?”
提灯顺眼一望,指尖还真有两道小口子。
一旁楚空遥听见这话,觑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提灯,忽皱紧了眉。
不多时,另外两个倒地的士兵后颈符纸也被谢九楼撕下来。待人咽了气,谢九楼拉着提灯坐到椅子里,一面上药一面又问:“可曾有别的人来过?”
提灯摇头。
谢九楼琢磨着,正要起身去箱子里查看那滴金绡包着的观音泪是否完好,才走了两步,脚下一顿,心道不妙,只怕是中计了。
果不其然,就这时,一根四股十二环镀金禅杖横空飞来,直直打在那箱子上,将箱子击得四分五裂,朝各方爆破开。
谢九楼一个回身将提灯挡在怀里,尘埃尚未落定,一人在混乱中飞身进帐,不过足尖略一点地,从箱子底拿了那团金绡又接回那根禅杖,再次以飞身之术退出帐子。
其速之快,叫人连半分面容也不曾看见,只如一个身披朱红的鬼影。
谢九楼拿上手边龙吟箭便追了出去。
提灯本亦起身要追,却被楚空遥喝道:“你站着。”
他逮住提灯手腕,卷起袖子细细看过,上头稀疏布着指甲大小的口子,新伤旧疤,竟像这些时日才起的。虽好得快,但因其总不间断地冒出来,他调制那膏药倒像治标不治本似的。
他给提灯把了脉,诊不出来,更肃着脸道:“跟我去见老头子。”
一路生拉硬拽到了白断雨跟前,提灯被按着坐下。白断雨给人看伤,越看一张脸拉得越长,他又是个急了便喜念叨的,把着脉就嘀嘀咕咕地骂:“也不晓得谢九楼那小子一天到晚把你关在帐子里干吗,现下还只当是寻常的伤!那膏药再擦一百罐都不管用,过些日子直接给你收尸算了。”
提灯垂头坐在椅子里,心里挂念着谢九楼,周遭说的话,听了上半句便不记得下半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记着白断雨前半句问他在帐子里的事。
他心不在焉,一头思索谢九楼去了哪,一头又想自己和谢九楼在帐子里都做什么。
闷了半晌,忽低声道:“生小提灯。”
白断雨和楚空遥俱是一愣:“什……”
“生小提灯。”提灯蹙眉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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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上一章的评论都好有意思,有说觉得谢九楼失面儿的,有说觉得他不干净的,当然也有很多夸夸的hhhh我都看得挺开心的。
一些读者觉得无法接受谢九就是泥点子这个设定,觉得泥点子做得不对,提灯得到的爱人也不那么纯粹了。
其实泥点子与观音是个双视角的故事,而在观音的视角里,23章提灯已经讲述过,跟谢九楼的视角是有出入的。
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设定是我从一开始就想好了的,观音与泥点子,王爷与蝣人,无论在哪里,都是地位悬殊的一对,这也是我写这篇文一开始构造所有世界观和设定的初衷,不管是怒火悲汤,还是神佛神影,极与极本就是相互依附的,所以提灯和谢九分别在不同世界的云泥两端时,不管谁高谁低,依旧注定了会彼此相爱。至于他们配不配得到故事里的爱人,这是读者的事,我只负责写,无权干预大家心中的想法。你们看得开心最重要啦
第76章 76
76.
谢九楼追着前头那抹赤色身影,几个眨眼便已奔到营地之外。他将龙吟弓反置在小臂,抬手上箭,一发击中那人手上禅杖的鸣环,使那柄禅杖脱手,高高钉在了临近一树十数尺来高之处。
对方蹬脚上树,谢九楼扔了弓箭飞身拦截,二人齐身下落,一径交手,短短几息已赤手空拳过了十几个回合,耳边风沙舞动,混杂着叮铃声响。最后他定睛去取那包金绡,却被对方交叉两臂绞住手腕,再出一手,那边又审时度势忽地放开,猛然与他两掌对击,二人受着同等反力,皆在落地时旋身各自退出一丈来远。
谢九楼定步站稳,凝眉道:“金袈魔尼。”
只见扬尘下出落一个身着赤红织金袈裟的尼姑,身如杨柳枝,貌似明潭月,窄瘦颐,细长眉,空裸一臂,臂上戴着六环紫金臂钏,两肩担媚骨,一脸生妖气。
方才二人过招时的叮铃声便是那臂钏撞击发出的。
尘埃未落,她迎风挺立,侧着身子单手立掌念了声佛,挑眼望向谢九楼,似笑非笑道:“贫尼法号,无渡。”
无渡其人,与白断雨一样,传闻在世活了至少两百年之久。世说其十六岁那年曾抱着一盒无名骨灰访遍大陆所有神庙,每过一庙便砸尽庙中神像,独留观音完好无损。当世间最后一座神庙被她砸毁,她立地成魔,却慨然剃度,说自己是娑婆唯一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