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在对他的母亲拳打脚踢。
狭小的钢琴房里,他的母亲无处可逃。
母亲的脸完好无损,表情却很痛苦,她咬着牙,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母亲奄奄一息地躺在地板上,长长的头发披散成画,温柔又美丽。
而他的父亲像被恶魔附身的妖怪,扯着母亲的头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恶魔肆意地笑着:“ 你可千万别出声,孩子们可都睡着呢。我们要做一对永远琴瑟和鸣的夫妻,给阿深和阿然一个完美的家。”
暮深看见他的母亲似乎是抬头了。
可她颤得太厉害,暮深不确定是她的反射性动作或是自主意识。
暮深的母亲有一把让人沉醉的温柔嗓音,哼着歌哄两个孩子睡觉的时候更是柔得能掐出水。
以至于那天那把嘶哑崩溃的声音响起时,暮深有一瞬间不认得她的声音。
她说:“ 疯子。”
暮少清仍然是笑着的,可手下的动作却更加狠戾。
他抓着她的发将她的头狠狠装在钢琴上,直到手上的人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晕在地上之后,他才放开她坐到钢琴椅上。
黑色的钢琴上沾了血,红与黑,像极了噩梦的颜色。
母亲晕倒在地。
暮少清扯了扯领带,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似乎又逐渐戴上了那张虚伪的绅士面具。
他侧头,恰好看见了站在门边的暮深。
他松领带的手一顿,看着暮深轻轻一笑。
“ 你看到了吗?”
“ 是妈妈做错了事,爸爸气急了才打的妈妈。”
“ 不信吗?怎么能像妈妈一样不相信爸爸呢…… 难道非要爸爸教训了才肯听话吗。”
……
倪滧沉默地听着暮深说话,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渐渐收紧。
这份回忆带着绝望的沉重。
暮深说得很轻松,像在阐述一件与他无关的故事,可倪滧却听得喘不上气。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捏着她的心脏,痛得窒息,不能反抗。
暮深的额头抵着她的,笑着用指腹擦了擦倪滧的眼角。
“ 哭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在说完所有的事后还能看着她笑的?
倪滧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一双杏眼像小兔子的红眼睛一样,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哭得又乖又安静,无端惹人心疼。
暮深轻轻地叹气。
“ 别哭了,你哭得我心脏都快停了。”
暮深笑着,又开始说浑话:“ 虽然你为我流眼泪我还是觉得觉得挺开心的,但是你这也…… ”
暮深的插科打诨的话堵在嘴里,接不下去了。
他看见倪滧闭紧了双眼,湿润的睫毛轻颤着,眼角的泪珠还在不听滑落,掉在他手背上,带着灼烧的疼砸进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