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缄读完信中内容,觉着给柳淼的回信非一两句能说清楚。
他暂时没时间,便将信搁置,先去殿试了。
柳淼恰恰在这时候来到玉京。
她并非特地来寻孟缄,而是爹爹布匹生意的老主顾杨伯伯,扎根玉京。柳淼想把家里的布匹生意重拾起来。
家里众人皆不放心,担忧她第一回 去京师,会出状况,让表哥随行。
柳淼拗不过答应下来,带着两个仆从,一车样布,和表哥两人入玉京住店。
今时不同往日,玉京房宿又是北朝最贵,两人挑挑拣拣,最后选了能容货车客栈里最便宜的。
为了省钱,挑的这家最差客栈里,最差的客房。
表哥与柳淼是挨着的两间房,他推门一瞧,心中不忍,与她商议:“淼淼,我给你加钱,你住上房去吧。”
柳淼却道开销能省则省,这样能早日还债。
表哥听到这,不住感叹,继而说起要去拜访的这位杨老爷,之前柳淼已与他书信商量了些,那杨老爷肯是肯重新做,但价比以前低多了。
表哥道:“这样你每一趟除却成本,才赚几个子?”
柳淼笑道:“眼下只有杨伯伯肯同我们做,先赚得少没关系,关键是要把这条路子重新打通了。再说,我多买点,薄利多销,一样的。”
“可这样你太苦了!”
“做生意,不都赚得辛苦钱?”柳淼轻松回应表哥,心中却想着她与玉京的杨伯伯通信,已顺畅来回了三番,而孟缄……这么一联系,心不由沉到了底。就在这时,听得外面喧哗沸反,极是热闹,能清晰听见吹拉弹唱声。
表哥站起来,拉住正往外跑的小二:“怎么回事啊?”
小二把表哥手扯下,继续往门口跑,丢下一句:“新科状元跨马游街!”
柳淼听到这话,倏地站起身,这家客栈其实临街,但她和表哥的客房都没有窗户,所以两人只能同大堂里的食客、小二们一起挤。
从客栈挤到街边,又从街边挤到人群中去。表哥本来较胖,此时两腮却快被挤得凹陷下去,他含糊问旁边的人:“唉、唉,兄台,你知道中状元的是谁吗?”
旁边那人把脖子艰难扭过来,不认识:“听口音,你是锦城人吧?”
表哥被挤得吐字不清:“这你都能听出来?”
“新科状元好像是你老乡啊!”
表哥还没回应,柳淼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往前挤。她个子小,这时反倒有了优势,能逮着缝隙钻到最前面。正巧见着孟缄着红花红袍,骑高头大马,顺着玉京的春风经过,俯视道路两侧围观的百姓,颔首示意。
最近赶路都没睡好的柳淼,顶着憔悴油头仰望他,觉得他一定不会在千万人中发现自己,哪知道孟缄仿佛冥冥有预感,回头望向她这边,而后,朝柳淼温柔一笑。
人群很快涌上来,柳淼被遮盖淹没,两人迅速望不见对方了。
这是此番上京,柳淼与他的唯一的照面。
柳淼回去后,心有不甘,再次给孟缄写信,告诉他,自己来玉京了,还见着了中状元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