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山刀劈斧砍,色近泼墨,君王独享。蓥山浑圆若丘,满覆上雪才有一丝惊艳之色, 却游人如织。
山真随人。
贺金倾微服混在游人中,且行且停,皆随着大家的速度。他身边是柳韵心,她今日穿了一身白,白袄白靴,连簪钗吊的坠子都是白珠,衬得眉眼俏丽,总让人忍不住去瞧。
他觉得她比雪美。
雪是死的,堆在那里,她的一笑一颦都灵动万分。
不过柳韵心此刻并没有对贺金倾笑,也没有对他蹙眉,她的注意力全在蓥山的雪景上,时不时与韵致议论——从未见过这么厚的积雪,踩上去原来是松软的感觉。路上见着流下来的山溪都凝固成冰。她们行的是主路,偶有人家,屋檐下都吊着半人高的冰碴,松针上被山民装饰了红绸、彩花,映衬后头的雪,白茫茫都不觉冷,反觉温馨。
众人走走停停,蓥山瞧着像土坡,没有陡路,走起来才发现山高,感觉走了好久,却一直在半山腰。
贺金倾抬头望天,正巧前面一步有凝冰,冯炎眼尖,怕他踩上去:“公子。”
贺金倾低头反应,及时跨过凝冰。
况云好奇,学着仰望天空,什么也没有,天上像盆水:“公子,天上有什么特别的吗?”
难不成是陛下流鼻血了?
贺金倾语气三分躁:“阿炎,还有好久天黑?”
说来后悔,南来路上多少山洞多少夜,那么多星星月亮夜景,都没好好利用起来。
“瞧着应该过申了,不知蓥山比玉京黑得快还是慢。”
“唉——陛——毕公子!柳姑娘!”
听这招呼声,就知道遇上了熟人。
刑部尚书赵乐敬,带着一群半大丫头男娃,从侧路汇来。
看来赵大人但凡有闲,时间都给了自家儿女。
小孩子记忆绝佳,瞧着就扑来贺柳身边:“是上次乞巧集的哥哥和姐姐。”
“唉,别乱叫!”赵乐敬忙斥道:“叫叔叔和姨。”思忖片刻,似乎对新帝仍旧不够尊重,“叫伯伯和姨。”
贺金倾前倾上身,在赵乐敬耳边问道:“朕比你老么?”
赵乐敬心一凉,思忖两秒:“陛下万岁。”
然后开始同贺金倾聊起育儿经。
贺金倾自然无意细听,心思慢悠悠飘到附近的柳韵心身上,她被孩子们完全包围,指着他们手上的雪橇问:“这是什么?”
赵乐敬上山,除了带着孩子,还带了五条狗拉雪橇。
贺金倾嘴角泛笑,南人没见过雪地玩具,正欲开口隔空作答,哪知小孩子的嘴一个个都比他快:“这是木架子雪橇!”
“待会我们到了山顶,就让狗拉着雪橇往下滑,可好玩啦!”
“对,但是上山不能做,不然会把叶子累死。”
“笨蛋,叶子是狗的名字,你这么讲姐姐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