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有不同,这满屋子的殿下一个赛一个的阴柔,贺金倾竟拥有着相较之下最光明的那张脸。
三姐妹按着南朝礼仪,走至入殿三分之一处停步,立定。
贺金倾反倒超越了她们,走到殿中一半的位置,双膝屈折跪倒,向皇帝行礼,诉说他听闻父亲病倒的担忧关切,和殷殷思念。
皇帝先道自己无事,龙体已经好了起来,继而赞赏贺金倾忠孝,道:“三儿,一起来喝酒吧,这几壶二十年酿不错,各有各的妙味。”
“多谢父皇。”
皇帝其实目光早在三位公主身上打转,但此时才首次将话锋转来:“带回来了?”
贺金倾未依命站起,依旧跪地,见着皇帝极力板起,却藏不住嘴角笑意的脸,心中冷笑——老头子憋不住了,南下前是背着众人,偷摸给下的命令,这会带回,立刻就想光明正大起来。
贺金倾面上诚恳、惶恐:“儿臣紧记着父皇嘱托,得了三位公主,便急急赶回。”
皇帝颔首赞许,并未责怪贺金倾擅离北军。他再次邀请贺金倾,内侍们也搬来一张新椅子,置在桌边,皇帝下首隔着一人的位置。
贺金倾这才起身坐了。
皇帝已经完全不在意贺金倾了,径直打量三位公主,毫不掩饰目光。
他问她们:“你们觉得是朕好看,还是你父皇好看?”
柳韵心默道,北朝皇帝与我父皇龙章凤姿,各有各的不同。但若论好看,自然是我父皇好看。
正想着该如何作答,就听见柳韵音冷冷出声:“自然是我父皇好看。”
殿内沉默片刻。
呼吸都听不到。
皇帝首先笑开去:“哈哈,说得很好!”他问柳韵音,“你叫什么名字?”
不等柳韵音开口,皇帝伸出食指,摆了摆:“别说话,让朕猜猜,你是韵致吧?”他面上的表情很是得意,继而指向柳韵致:“你是韵音。”
“而你——”皇帝再指柳韵心,“是韵心。”
三位公主皆未立即作答。
少顷,贺金倾向皇帝介绍,三人真正谁是谁。
皇帝笑了笑,“看来朕弄反了。”他的冠子束得极紧,一笑就会扯得鬓角微抬,仔细一看,好些白发。
皇帝这回将目光投向柳韵心,依旧含笑:“不过韵心朕不会弄错,因为小时候见过的。”
柳韵心闻言,飞快回忆,却全无印象。
突然,皇帝喊她:“鸪鸪。”
他连她的小名都知道。
柳韵心再看皇帝时,只觉那一张慈祥且不难看的老人脸,忽然僵假得可怕,越与皇帝的眼睛对视越觉得发冷,不仅起一身鸡皮疙瘩,还抑制不住打了个寒颤。
皇帝却仍旧笑,突然说了句连贺金倾都大吃一惊的话,“你最肖像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