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楼珈匆匆地走向自己居住的楼层,费泽成的意图明显,他和伤害自己达到私欲目的部分人群没有区别。那些人站在道德制高点在她网页上留下言辞犀利的评论,或是仅凭想象推敲的种种可能疯狂地诅咒、谩骂她,可能那些人通过谩骂释放自己的压力,从而乐此不疲。
于楼珈踩着疲倦的脚步走进了屋内,她放下手中捧住的白桃妖精,在玄关换下舒适的拖鞋拎着菜篮走进厨房,要洗切的蔬菜放进水池里。倦意猛烈地袭来,于楼珈睁大双眼,双脚踩在棉花上软绵绵地进入卫生间,她靠在白色水池边掬水洗了把冷水脸,意识在凉水刺激中苏醒。不知为何最近身体会疲倦不堪?于楼珈猜不出夜间第二人格林婕婕会占据她的身体,耗费她所剩无几的精力。
她捧起白桃妖精,找出一只玫瑰雕花水晶瓶盛满水,每一支花被她修剪、扦插到瓶内。她扦插花卉的姿势像一尊雕像,虽然优雅却机械、固化。她在插花过程中整理出所要书写的下一个情节,她的思维从一个隧道驶进另一个幽深的隧道,她联想到这两天费泽成频频接近自己的用心。他到底是什么人?籍由做事放空杂念,思索对她而言至关重要的问题,是她保留至今的习惯。
做蔬菜沙拉的计划搁浅,她直接去了书房,打开电脑预备创作她的新书。她凝眄桌子上站立的数码相框,望着相册上拥住自己双肩的罗枫,她有许多话想和他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罗枫去了哪里?那些毫无理由的谩骂为加深冤屈贡献一份力之外,没有实质意义。
“风要刺破我的双耳让我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于楼珈放下相框,讥诮她的日间所闻。
她坐到电脑前打开电源,准备她一天的工作,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来回弹跳,屏幕上打下了几段文字:
“林婕婕倚靠在吧台上,她冷眼斜望自动旋转的灯架抽了一口烟,烟圈从她嘴里均匀地吐出,像是吐圈的金鱼。她戚艳地自言自语:‘我做过一个梦,梦见黑色的恶魔朝我走来,有个女人安慰我不用担心,我的体内拥有恶魔的邪恶力量,也有驱逐恶灵的白色之光。女人打开我体内其中一道力量后忽然没有了身影,我的世界坠入暗夜。夤夜中恶魔带着嘶吼声靠近,在梦里我想睁开双眼,想击退逼近的危险,我的眼睛无法睁开,忽然我被自己发出的无聊咆哮声惊醒,发现不过是场噩梦。我紧闭双眼尚在梦境时,我一跃而起,身姿被捶打定型。我被吼声惊醒的同时也为自己梦游般伸出双手十指蜷曲张开的举动而失笑。’
她不关心身后的男子的表情是什么,也不在乎他是否听得懂自己的话。她的脑中闪划一种声音:‘鬣狗偷袭善小,秃鹫盘旋荒岭啄食腐尸,自然生存秩序井然有条,被吞噬的血肉化作养份滋养另一条生命,它被赋名‘掠夺’,人们对人人在做的事习以为常,对和自己差不多行径的自然界持相反态度,以道德逼迫、承认对方犯下滔天大罪。恶者生恶,善者生善。阳光无法普照的土壤,长期困禁阴暗中,最终产生罪恶。’”
时钟划拨旋转了大半个钟面,于楼珈的思想驰骋黑夜中,黑暗包围书房,她的周围看不见景物的轮廓,陷入沉沉的死寂,显示器上泛出白色的荧光,于楼珈的注意力被荧屏上的文字占据。当时钟和分钟重叠一块的时候,于楼珈的双眼仿佛盖上一双无形的手,她的意识滑下深谷,她的身子摇晃了两下,双臂搭在键盘上,睡着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林婕婕摸起电脑旁的手机从电脑椅上站起,她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走到电灯开关处开了灯,她坐到电脑前迅速地浏览于楼珈敲下的文字,“‘阳光无法普照的土壤,长期困禁阴暗中,最终产生罪恶。’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女人啊,没事瞎琢磨没用的东西很快就会老的。”
“一整天坐在电脑前不累吗?”林婕婕说完这些话,打开衣橱寻找合适泡夜店的裙子,这次她挑了件火红色带亮片的背心包臀裙,拎着被她藏起来的黑色羊皮包走到卫生间,依旧和前一天晚上一样套着相同的假发、化着相同的妆。于楼珈买下这些性感的裙子却一天没有穿过,大概她的内心也有过躁动,又担心被别人看穿自己的不规矩过于压抑自己爱美的欲望,因此分离出第二个自己——林婕婕,让她来实现自己未曾尝试的事物。